說著,他舉了舉手上的紙筆。
“所以,我就順勢充當了一把記者,問了你們一個問題。”
說到克萊齊奧剛才的那個問題,於東笑著問:“克萊齊奧先生你之前去過金陵?”
“那倒沒有,不過我去過長安,那裡的建築讓我印象很深。我想,同樣作為古都的金陵,應該也跟長安差不多。”
“金陵很好,但是跟長安大不一樣。”於東笑著說了一句,這會兒瑞斯特已經拿了一把椅子過來,他便請克萊齊奧坐下:“既然來了,就一起坐下來聊聊吧。”
克萊齊奧也沒拒絕,直接坐了下來。
見克萊齊奧也坐了下來,記者們欣喜若狂,他們沒想到今天還有意外之喜。
有人把克萊齊奧、莫迪亞諾和佩雷克放在一起,稱他們為法蘭西三星。
而法蘭西三星中,佩雷克已經去世十幾年了,剩下的莫迪亞諾跟克萊齊奧兩個,莫迪亞諾深居簡出,很少接受採訪。
克萊齊奧要好一些,但是想要採訪他也並不容易,在場有不少記者都曾跟克萊齊奧約過專訪,有的成功了,但是大部分都被拒絕了。
當克萊齊奧一坐下,就有記者迫不及待地問道:“克萊齊奧先生,請問你跟yu他們是早就認識麼?你曾經去過中國,是那時候認識他們的麼?”
克萊齊奧搖了搖頭,“我去得比較早了,大概是十年前去的,那時候幾位可能都比較年輕,特別是yu,應該還在上學吧。”
“十年前我跟畢飛雨都在上學,而且我那時候還在中學。”於東說道。
“十年前我剛調到縣文化館去,還沒寫幾篇。”餘樺看向莫言,“也就是你那時候出名些吧。”
“我出什麼名,咱倆差不多。”
說起來,克萊齊奧可是於東他們幾個的前輩了,他在六十年代初就發表了自己的首部《訴訟筆記》,並且一舉成名。
那個時候,於東跟畢飛雨甚至都還沒有出生。
不過今天既然他們幾個人坐在了這裡,自然就不存在什麼論資排輩,討論文學的時候,論資排輩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克萊齊奧是一個很溫和的人,雖然他周遊各國,曾經在很多國家教過書,但是依然保持著一顆好奇心,不停地問著中國現在的情況。
他看起來挺喜歡《活著》,言語中好幾次都提到了這本書,並且對裡面描述的一些東西很感興趣,同時也對餘樺的語言很感興趣。
“因為我沒有看過中文版《活著》,只能從法文版來聊一聊,語言非常簡潔輕快,而且我發現一個不太明顯的特點,那就是你的用句,總是儘量把一句很長的話縮短成很短的話,然後讓這句很短的話重複。不多,但是我有注意到。”
餘樺點點頭,“嗯,在我眼中,苦難和重複是對孿生兄弟。”
“苦難和重複是孿生兄弟。”克萊齊奧若有所思,“所以《活著》裡面的人總是不停地死去,這種死去也是一種重複。”
克萊齊奧除了是個作家之外,還是個學術咖,文學研究搞得風生水起,所以對於的解讀也總會站在學術角度。
於東開口說道,“或許你可以關注一下他的下一本書《許三觀賣血記》,過段時間就會跟法國的讀者們見面,在這本書裡,重複是主旋律。”
“是麼,那我得好好期待了。”克萊齊奧笑道:“yu,你的作品我也有關注,我聽過一個說法,說我的作品屬於新寓言派,我自己不這樣認為,反而覺得你的作品可以歸為新寓言派。每個作家的或多或少都有寓言的性質,你作品中的寓言似乎特別有深意。”
於東露出疑惑的表情,說實話,他真沒覺得自己的跟新寓言派能產生聯絡,非要生拉硬拽的話,也是往魔幻現實主義上扯。
之前國內的一些批評家們,就把《向西》歸到了魔幻現實主義上,但是又說它不是典型的魔幻現實主義,歪曲了魔幻現實主義。
“你指的是《向西》?”於東問道。
“不不不。”克萊齊奧連連擺手,“我說的是《第二世界》,我覺得這本書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雖然他是科幻,但是能給我們很多借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