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午飯這頓酒比於東想象中的情況要好很多。
二兩的杯子,於東喝了一杯半,感覺有些暈暈乎乎的就沒敢再往下喝,老爺子只說了句“酒量不行下次喝慢點”後也就沒再勸。
後來,於東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深意。
程家爺倆喝酒很有節奏,一開始二三兩就先儘快解決了,後面速度放慢下來,吃吃菜、聊聊天,於東也在旁邊陪著聊。
老爺子尋常時刻話不多,喝了點酒後話匣子就開啟了,變得健談很多。
但他又沒醉,說的沒一句醉話,似乎酒對他來說是一種催化劑,喝上一杯,就能催出很多話來。
喝到半斤以後,老爺子估計有些醉意了,開始說起往昔來了。
老太太一聽他憶往昔,就打趣道:“又開始吹牛了。”
其實不是吹牛,他就說了說以前的求學經歷。這段求學經歷讓於東頗為震撼,老爺子42年浙大數學系研究生畢業,緊接著先後在浙大和燕大數學系任講師,幾年後考了獎學金去普林斯頓拿到博士學位,並在普林斯頓進行了一段時間博士後研究工作。
他只說了求學的事情,後來回國的事情沒說。
不過按照他這個學歷,資歷,現在在燕大應該是個大佬。
喝到七八兩的時候,老爺子就停了下來,拿著瓶子給程立業倒酒,最後兩人將兩瓶酒給分掉了。
一頓酒喝了一個多小時,這還沒完,喝完又聊了會天,整個飯局下來,接近兩小時。而且這老爺子酒量確實很好,七十多歲的人了,喝七八兩酒,有些醉意,狀態卻還不錯。
程老爺子還有一套喝酒理論,叫做“酒量黃金分割率”。
他說,假如一個人喝一斤酒恰好醉了,那麼喝到0.618斤的時候是最舒服的。
於東大呼長了見識,原來數學家喝酒這麼講究。不過他對這個理論有些不太認可,主要是“醉”這個狀態不好定義。
是喝吐了叫醉,還是喝斷片了叫醉?
除了酒量黃金分割率,老爺子還有一套“酒品斷人品”的理論。
“都說酒品如人品,這話我是同意的。但是酒品不等同於酒量,非是喝得了更多酒品就更好。如果不能喝,大大方方承認酒量不行,這就是坦誠。跟人喝酒,想盡最大努力陪人盡興,這叫義氣。不能喝偏要喝,最終獻了醜,這叫莽撞。酒量不行,卻能以言語提氣氛,這叫圓滑。能喝多少喝多少,卻不知拒絕,這叫實在。能在高位者施壓下堅持住不喝多,這叫剛直……”
程老爺子的這套理論,於東是同意的。不過這套理論套在其他一些小事上,也基本上可行,只是老爺子愛喝酒,以酒為載體講了這番道理。
下午四個長輩湊了一桌麻將,於東跟程硯秋在客廳看電視。
一家人在一起打麻將也有彩頭,還經常鬥嘴,特別是程老爺子,他算牌算得厲害,用機率論打麻將,程立業一旦打錯牌,就會遭到一波機率論洗禮。
於東忍不住問程硯秋,“你爺爺是不是對你父親讀中文系不太滿意?”
“沒有啊,是我爺爺讓我爸去讀的中文系。”
“啊?”這跟於東想的完全不一樣,“你爺爺奶奶都是搞數學的,為什麼會讓你爸讀中文系?”
“因為我太爺爺的緣故,所以我爺爺一直希望我爸也做家,就讓他讀中文系,只是沒想到讀了中文系,我爸反而不寫了。”程硯秋說。
“你爺爺不太瞭解中文系啊……咦,你說因為你太爺爺的緣故,你爺爺希望你爸也做家,意思是你太爺爺是家?”於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