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語成讖。
“千禾？”
牧野千禾從失禮的盯視中回神，滿滿蹙起眉，像是被猛烈的陽光曬得睜不開眼。
微微側頭，擁有粉色眼瞳的少女一臉凝重地望著她，對方身前站著一個黑色麻花辮的少女，牧野千禾恍惚地將視線從麻花辮少女身上轉移到另一個藍色短發的少女身上。
美樹沙耶香？這個孩子不應該已經死去了麼？
牧野千禾猛然一驚，縈繞在腦海中的混沌頓時散去，清明如月出雲散，映出少女怯弱眼神的黑色瞳孔驟然緊縮一瞬。
“牧野同學......”曉美焰往鹿目圓身後躲了下，紅色鏡框後的眼睛躲閃，不過還是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小聲說，“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麼？”
“誒？沒有哦，小焰的臉上很幹淨。”鹿目圓摸了摸曉美焰的臉頰。
美樹沙耶香將書包甩到背後，只在手上握了一條肩帶，她奇怪地看著牧野千禾，“突然停下來，周圍有魔女出沒？”將手掌搭在眼睛上方，少女身體前傾，動作活潑地左顧右盼，“沒有啊，我沒有察覺到魔女的去氣息。”
“沒有魔女，只是剛才想事情想得出神了，不用擔心。”
成排的景觀樹枝葉茂盛，直直深入路的盡頭，風裡有著細微的花香，那是從另一側的花田裡傳來的，中間隔著一座噴泉，光屁股的天使藕節般的雙手向上託舉。
這個世界，每一個生命都在快樂的生長。
走在前方的三個少女彼此相互靠著，美樹沙耶香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摟住鹿目圓的脖子，大聲說著自己在電車上遇到的向她搭訕的男子高中生，另外兩人則專注地聽著，時不時露出微笑。
這個世界是假的，因為鹿目圓已經成神了，有關她的一切都被高維法則抹去。
曉美焰，你什麼時候成為魔女的。
前方，黑色長發的少女似是察覺到牧野千禾的注目，稍稍側頭，像是戰事吃緊的偵察兵一樣，飛快地看她一眼便重新轉回去，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肌肉在鹿目圓伸手與其雙手交握的時候肉眼可見消弭了。
這裡是虛假的見瀧原，構築人根據真實的見瀧原來佈局，經過一個分叉的路口，曉美焰就要和鹿目圓分開。
美樹沙耶香早就乘坐公交車離去。
“曉美同學。”離去之前，牧野千禾叫住了曉美焰，她轉頭對鹿目圓微笑說，“小圓，我又是和曉美同學說，暫時不回家了。”
鹿目圓訥訥點頭，目送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遠處。
空無一人的街道忽然就變得人多起來，且有將她們包圍起來的趨勢。
下意識不想記起來嗎？
牧野千禾警惕著與曉美焰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餘光瞥見那些朝她們走來的人群中，有些人臉已經模糊成一天，唯有臉頰上的兩坨紅給人詭異的悚然感。
“曉美同學。”牧野千禾驀然停下腳步，路人也隨之停住。
曉美焰像是在走神，回頭時的雙眼含著未散去的茫然，“？”
牧野千禾定定地注視她兩秒，眼中含著捉摸不透的情緒，穿著私服的少女身材纖細，面容可愛，可偏偏神色透出異於常人的成熟，看向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麼世界難題一樣充滿了糾結。
曉美焰不明所以，但不妨礙她在這種凝視下下意識挺直脊背，語氣弱弱地喊，“牧野同學？”
“現在的生活好嗎？”牧野千禾突然問。
“誒？現在的生活......誒哆......”曉美焰一開始還有些措手不及，但緊隨這個問題而來的是鹿目圓發自內心的快樂微笑，無憂無慮的樣子讓她也不由自主微笑起來。
“很高興，也很快了”曉美焰撫摸著自己的心口，哪裡有一顆溫熱的心髒在歡欣地跳動，高漲的情感充盈她的軀體，“就好像我現在已經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那樣滿足了。”
“那就不要胡思亂想哦。”牧野千禾忽然笑起來，在曉美焰迷茫的表情下勾住對方的肩膀，黑色的透亮眼睛眨了眨，顯得俏皮，“要是想得太多的話，小圓會擔心的。”
幸福啊......
牧野千禾向曉美焰揮揮手，看著對方活力滿滿地回家。
雖然不知道這個結界什麼時候會崩塌，但在此之前，作為傳遞愛與希望的魔法少女，牧野千禾覺得幫個小忙，比如閉嘴，也沒什麼大不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幸福的終結會來到得這麼快。
曉美焰果然不會允許鹿目圓的努力白費，哪怕現在的見瀧原是她的心血，是她期待已久的與鹿目圓的重逢，哪怕打碎這個世界她會迎來徹底的死亡，少女也一往無前，好像沒有人能夠阻止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