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家入硝子坐在一起旁觀兩個少年鬥嘴,高空的風很涼,但是光也很曬,只是牧野千禾被晃得只能半眯著眼。
這時鼻樑上落下一點重量,刺目的光線也一併被阻擋,視野變得昏黑。
五條悟的聲音還帶著有些喘不過的吸氣聲,聽起來有點啞,大概是和夏油傑爭論導致的,畢竟咒靈全速行駛時刮過來的風拉嗓子,還要不停說話。
“硝子,這副給你戴。”五條悟掏出自己的備用墨鏡。
“眼睛不會有關系嗎?悟?”牧野千禾扶著對她而言有些大的鏡框,頭上這時候壓下一點重量。
五條悟掩飾性地咳嗽幾下,耳根微紅,“墨鏡會阻礙眼睛的提取速度,不戴正好。”
手心裡的發絲摩挲著面板,不知道是誰的溫度在接觸的間隙裡越發高漲,五條悟覺得整個手掌都在發燙,這滾燙的熱度波浪似的傳遍全身,然後在白皙的臉皮上燃起紅暈。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對視一眼,發出“吼~”的奇怪聲音。
這純愛的氛圍,他們都快成千瓦的電燈泡了。
粉色泡泡被戳破的五條悟猛地轉過頭,沒有被墨鏡遮住的眼睛向笑嘻嘻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甩去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牧野千禾舒服地眯起眸子,坐在咒靈身上上天的感覺很奇妙,起伏擺動的蝠翼將身體抬起又放下,是剛好可以讓人放鬆的波動,視野中的雲朵藍天和曜日被隱去,讓她聯想到在黑暗中乘風而起的阿拉丁的飛毯。
她從遐想中醒來,好像聽到了什麼話。
“?”牧野千禾轉頭,兩片圓圓的鏡片擋在眼睛的位置,上半張臉幾乎被擋完了,臉頰天然的帶著點軟乎乎的肉,勾唇的時候會在臉頰上凹下去一個酒窩,很可愛。
“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不用在意,只是在閑聊而已。”夏油傑看著五條悟別過頭不看牧野千禾的反應,忽然眉頭一挑,憋出一個想笑不敢笑出聲的表情。
看不見的牧野千禾由衷感慨三人組的好關系。
半分鐘後這個謊言的閑聊在牧野千禾的參與下變成了真的閑聊,由於聊得太愉快,差點直接飛過求助點。
老實說,這次咒靈造成的損失有些大了。
牧野千禾敲進發出求助的那位輔助監督的私信,溝通後發現已經死了兩名普通人,還有三人被困,咒靈出生點方圓一公裡都被圍了警戒線,深入幾百米後的建築從輕微磨損到之後的坍塌都足以彰顯那隻咒靈的實力。
“有三個普通人被困在大廈裡,悟,夏油君,拜託你們了。”牧野千禾對家入硝子說,“硝子和我一起躲到外面去吧。”
奶媽不適合上前線,除非自帶電鋸。
“你們就是來處理的人?”剛走出沒多遠,老遠就看見一個中年女人氣勢洶洶地沖她們沖過來,面色不善,但眼眶紅地像是爛掉的柿子,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那張布滿細紋的臉上呈現。
對方身後跟著一個膚色偏黑的男人,沉默地走著,粗糙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燃燒的煙。
“你是?”牧野千禾抬眼望向女人走來的方向,寬闊的馬路上除了一起來的男人外空無一人,她語氣不佳,“誰放你進來的?”
家入硝子在看到女人出現時有片刻怔愣。
普通人,她一遍又一遍在對方走近前確認,是個實心的普通人,不是咒術師,後面那個也是普通人。
她又抬頭看天上,流動的暗色薄膜呈一個倒扣的碗裝將這片區域隔絕,帳的效果沒有消失。
家入硝子小聲對牧野千禾說:“有人放進來的?”
“啊,是這樣。”
那似乎是一對夫妻,女的表情激動,而男人則是一臉冷漠,兩人身上的穿著都是很普通的商店裡甩賣的老款式,版型不好,上色暗沉,露出來的面板也是被常年被陽光直曬後才會有的黑紫。
女人的面板較白,但是和正在保養過的人相比差了很大一截距離。
他們不是有錢人,沒法買通守在帳外的輔助監督和警察,所以也就無法讓別人心甘情願承受瀆職的後果,不會有人願意背負風險讓一對普通人夫婦進入帳內。
除非別有圖謀。
“為什麼還沒救出我兒子!?”中年婦女在距離牧野千禾幾步遠時撲上去,男人還是無動於衷,顯得有些詭異的站在一旁,冷漠的樣子和滑跪到地上哀嚎的女人形成鮮明對比。
牧野千禾艱難地在女人的重量壓制下問:“你、你的,兒子?”
腦海裡劃過五幅照片,兩女三男,不知道那個是她兒子,但其中有一張張片上的男生穿著略有些陳舊,氣質黯然,那是唯二死者中的一個。
女人在牧野千禾的推脫下用力握住她的手臂,流淌著眼淚的渾濁雙眼裡閃過恨意。
“你們為什麼不早點來!?我兒子犯了什麼錯要承受那些畜生的打罵!”女人在牧野千禾驚愕的眼神中轉身,連帶著牧野千禾也重心不穩地被迫移動,而立在一旁的男人這時候掏出藏在口袋裡的折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