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被迫空閒下來的焦慮中,徐瑩開始忍不住地啃噬指甲。她將原本瑩潤潔白的指甲啃得坑坑窪窪,甚至有些過深了,以至於指縫間滲出一些鮮血來。
都說十指痛連心,但看見滲血的徐瑩只呆怔了瞬間,接著……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在片刻後,又忽然抬頭,看向虛空的某一點中,低啞地問:“幾點了?”
“幾點了?”
“幾——”
似乎是得到了什麼答覆,徐瑩的話語忽然間止住了。她露出了一個異常輕佻嘲笑的神色,半晌才顫著聲道:“啊,啊……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有點太緊張了……”
那雙滲出點血的手指,被徐瑩掐得發白,緊接著指尖就滲出更多的、猩紅的鮮血來。
她直愣愣地盯著那個虛空的點,耳邊卻忽然聽見“它”說道——
“來了”。
……來了?
那個殺人魔,那個索命的惡鬼,果然,果然還是找上她了!!
徐瑩非常急喘地吸了兩口氣,湧入的冰涼空氣讓她狀態稍微顯得正常了一些。從床邊站起身時,她才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腿竟讓自己壓麻了,於是踉蹌了下。
頭腦好似忽然間供血不足,她眼前微微一暗,有些暈眩起來。
不過這種暈眩只持續了一瞬間——徐瑩很快清醒過來,甚至聽見了“它”難得的安慰的語句。
“先不用害怕,它暫時進不來”。
像是破落的風機一樣鼓譟,又像是遲暮的老年人的咳嗽、蛇一般冰冷又溼黏的聲音響起來。
那聲音實在不怎麼討喜,用意象一點的形容,大概就是一聽便不是活人的聲音,好似死人從墓裡攀爬出來附在耳旁的低語似的。但是因為它所說的內容,居然也能讓徐瑩生出十足的安全感來。
……它暫時進不來的。
是了。
徐瑩朦朧間想,元欲雪也告訴過她,避厄酒店的房間具有一定的防護能力,她不離開的話,是不會輕易受害的。
徐瑩在腦海中不斷回憶著這段話,以期壓下恐懼感,但不知為何,她覺得身邊……越來越冷起來。
也越來不越不對勁。
好似有某種怪異的事件正在發酵。
頭頂上的幾盞白燈突然開始劇烈地閃爍起來,像是電路損毀那樣,亂閃個沒完,不斷晃眼的光線當中,終究是一盞又一盞的熄滅了。最後只落下唯一的一盞白燈,偏偏十分黯淡。
一抬頭,就能看見燈罩裡面積蓄的又黃又黑、像是油脂又像是飛蟲屍體的東西——想必那也的確是被光芒吸引過去又燒死在燈罩當中的飛蟲。這些穢物一遮,光芒也被遮得十分的灰暗,徐瑩好似正處在一室的黑暗當中,像是那些被燒死的飛蟲一樣瘋狂地汲取著那點白光,彷彿那是賴以生存的唯一的依靠。
卻又看見白光下的正底下,被映出的恍惚的某個影子來——
是一具吊死的屍體的影子。
腳部還一晃一晃的,如同正被風輕輕吹拂著一般。
房間當中仍然空空蕩蕩的。
徐瑩卻好似的確感覺到了風,在密閉的房間室內的風。
她死死地盯著那影子,沒有喊出聲,只是不動聲色地站起身,離那盞白燈遠了點,甚至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置身在黑暗當中。
那具吊死鬼的影子卻晃盪得越來越厲害,這邊沒停,徐瑩又聽到了從浴室當中傳來的水聲——
一開始像是水龍頭沒擰緊,發出的淅淅瀝瀝的嘀嗒聲。
不過徐瑩心細,她清楚,自己是絕不會犯這種小失誤的——又何況之前都沒漏水,怎麼現在卻突然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