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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遇妖》下 (1 / 2)

只是今天一天過的實在精彩刺激萬分,不知不覺間何若曦覺得體內有顆小小的種子在不知不知間頂開心田上的泥土。過程悄然無息,等到明白過來時,種子已經變成幼苗在晚冬尚有幾分寒冷的風中微微顫顫的成長開來,晚冬是不假,可再過個幾日就是春天了啊。

從早晨自己被徐家兩個管家攔路調戲,自己雖然也是走江湖的藝人但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人生,幾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之感,當時已經六神無主。

阿姊原先也說過面對這類狂徒的輕薄,首要就是保證自己靈臺清明,這樣一方面可以想方設法和其周旋,另一面對方見到女孩子沉著冷靜的應該也會心生忌憚,畢竟做賊心虛。

最怕的就是面對侮辱自己先亂方寸失心智,此時哪怕對方一開始只是想要在言語上輕薄一番討幾句口頭便宜,但在見到一個被嚇的全無主見的小女子時,心裡也會有別樣的念頭產生,最是危險不過的。阿姊當日講這些江湖訣竅時自己還扁扁嘴以示不屑,那料禍事臨頭時自己盡是那般不堪。

幸虧他神兵天降般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在自己手背上輕拍的那幾下好像是有法力一般,醍醐灌頂似的一下子讓自己清醒過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到底是怎麼從惶恐中轉醒的已經忘記,但那溫暖掌心帶來的觸感,還記憶猶新。

隨後略施小計三言兩語嚇走狂徒,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要說是這份膽色和巧智讓自己開始心許?也不像。

說書說到一半被徐家帶人砸場,他一開始不冷不熱的頂回去,後來見勢頭不妙只能咬牙忍氣吞聲道歉,這些自己雖然沒有親見,但從聽客堂倌們言談間也能猜到幾分。再後來從臺上躍下時遭了暗算,眼看要被廢掉吃飯的右手時,那聲發自內心深處的撕嚎自己卻是聽的真真切切,其間多少憤懣多少不甘在這困獸般的一聲中迸發出來,自己聽的心驚膽戰,想想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出頭,他何至於此,那時不知他心中所想大概也是在後悔早晨的多管閒事罷?不不,不會的,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偉岸男子,心中怎會如此不堪?可,可如果沒有早晨那樁事情,也不會惹來如此大禍啊?

不,不,絕跡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雖然長的斯斯文文可內心卻是真正的男兒,難怪阿姊說這對老小,雖然不是血親,但看看外貌倒是有三分相似,而骨子裡的那份傲氣執拗說是親父子也不為過。

所幸遇到貴人陳先生擺平了整個事情,還順帶著解決了自己姊妹倆被丁默邨看上的隱憂,算起來這都得歸功到他的頭上,沒有他的見義勇為,自己姊妹雖然能遊走江湖逃遁了事,但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以丁默邨的名聲和手段,真要動起手來,姊妹兩除了老老實實自己走進丁府外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丁默邨色中餓鬼的名聲在藝人間早有流傳,多少紅角被他威逼利誘後糟蹋玩弄,玩膩了之後隨手拋卻如棄鄙履,如果這番命運落到自己頭上。。。。。

雖然是在溫暖如春的書場中,何若曦還是機靈靈的打了個冷戰,彷彿臺上一眾老聽客中便潛伏著那頭姓丁的餓狼,正眼冒綠光的盯著自己。如同在滬上滄州書場那次,那眼光自己終身難忘,可豈止是難忘,這也是自己噩夢的來源。現在終於擺脫了,這如何不讓人開心?

再後來,自己被阿姊拍上去和他拼檔唱雙檔,水牌子上寫金童玉女檔的時候,自己心中也沒覺得有什麼,只當是吸引聽客的噱頭,再者當時存了救場的念頭也沒多往別處去想。可是到了臺上被他幾句唱詞一帶,又把自己姊妹倆比作青白二蛇。自己口中一副著惱的話語腔勢,可內心深處著實有幾分喜滋滋,青蛇也是貌美如花,二八年紀的少女心思可不就是願意聽別人誇讚自己美貌麼。

看看年紀只比自己大了一兩歲,在三個檔時卻能和露醉仙在臺上鬥琴,背水一戰絃索三斷其二,勉力在銀弦宗師面前保持不敗。他自己嘴上沒說,可阿姊提起來讚不絕口。

短短不過一個白天經歷此刻在何若曦的腦中如電般湧過,讓她有些不能自己起來,空長二八年華,可自有記憶來總是和阿姊結伴飄零江湖,最近幾年好容易在申城打響名聲,置下產業,卻被一個小小的處長逼的流離於外,有家不能回。

想起阿姊在家也曾抱著琵琶唱曲抒懷“沒亂裡春情難遣,驀地裡懷人幽怨,

則為俺生小嬋娟,揀名門一例一例裡神仙眷,甚良緣。

把青春拋的遠。俺的睡情誰見?

則索要因循靦腆,想幽夢誰邊,和春光按流轉。

遷延,這衷懷那處言?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唱完後總是殘情落落,甚至獨自向隅而泣。自己雖然聽的半懂不懂,但情自曲中來,意從調中出,想來自己這個人前堪稱大家的阿姊唯獨於情一字上也有繾綣懷傷。

再看《遇妖》的劇情,白骨精和其它妖怪不同,別的妖怪是要拿到唐僧吃了後長生不老,白骨精挖空心思巧設計謀只為的和這個俊俏的和尚成婚廝守終身。

傷春悲秋,往往是人被外物所感引燃自己所思所慮,二而合一後便有了兒女情懷種種殘紅斷柳鵑啼鶯鳴乃至對方的一個眼神或者嘴角邊的一個弧度都能讓少女陷入自己的情思落網之中,少女懷春莫不如此。

此刻被錢鼎章一聲咳嗽喚醒後,只覺雙頰又是一紅,當下也不敢看他。只是麻木的按照劇情要求,“哼”“哼”“啊哼”三聲冷笑。只是情思脈脈之下,這冷笑聽起來倒有三分纏綿兩分羞澀,彷彿小兒女撒嬌一般。

“哎呦,這個笑聲聽起來,寒毛凜凜的嘛”錢鼎章也覺得何若曦今天狀態有點不對頭,但他也沒多想還以為小女孩只是有點疲勞,所以狀態不佳。便按著劇情繼續說下去。“啊女菩薩,貧僧不辭辛苦就是要去西天求取真經”

“此去西天萬里遙,險峪山林魂亦消。

一路上深淵逢鬼哭,還有猛虎何遇妖

只怕你未到雷音道,先喪命一條,

取經終無望,何苦受煎熬”何若曦只是木然的說著道白。

這下臺下聽客也有覺得有些不對,議論紛起“阿是不對哉,小姑娘開始蠻好,有腔有調,還能對釺,怎麼現在像煞是在夢遊啊”

“是啊,是啊,你看她兩隻大眼睛定洋洋,好像沒神了,阿是癮頭上來了?”

“倷又要亂講哉,小娘細皮嫩肉,平時也是蹦蹦跳跳,怎麼會被你想到抽大煙上的,真是。”

露醉仙站在聽眾戲最後,臺上場景一覽無餘,她是心思通透之輩,兼歷經風雨,對人情世故依然通達到極點,此刻一見何若曦呆若木雞的樣子,心中覺得有趣,輕輕的“呵呵”笑出聲來。

錢遜之坐在她旁邊聞聽笑聲扭頭仰臉看去,露醉仙見此又是一笑眉眼一轉說道“錢先生也聽出來了?這小娘魚有點心不在焉?”

錢遜之點點頭,他正在納悶向來對作藝要求極高的露醉仙此刻怎麼換了個人似的,面對阿妹在臺上的鬆垮非但不氣不惱怎麼還有心思在笑,不過這女人笑起來猶如牡丹垂露,芍藥承春,讓人不敢不多看。連忙恢復正襟危坐的狀態說到“好像是有點不對勁,阿是人不舒服?”

“嘻嘻”露醉仙又是一聲輕笑,錢遜之明知會由不妥,卻還是再次扭頭看去,只見露醉仙以手掩口嬌笑著說道“不舒服,我看是交關舒服哉,剛才兩句唸白確實不像話,不過接下來你聽,包管錢先生你也叫好。”

“嗯?”錢遜之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一來他對臺上小兒女的心思不甚瞭然,二來,眼光被露醉仙用來掩口纖纖素手所吸引,露醉仙年近三旬又整日彈弦,但雙手依然白皙粉嫩,膚如凝脂,此刻在燈光下甚至能看出皮下隱隱約約的青色血管來。配上硃色指甲油和小指上巨大的鑽戒,錢遜之努力想要收回眼光,但往日自己引以為傲的意志力似乎有點不夠用了,莫非是今天的鴉片灰所致?嗯,定是這頂藥作祟。

恰好露醉仙也在斜著眼睛在看他,眼見向來儒雅的錢先生此刻目光盯在自己手上,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輕咳嗽一聲,錢遜之聞聽趕緊收回眼光,口中訥訥“那就拭目以待吧?”

臺上,何若曦唸白繼續只是聲音更顯嬌婉“倒不如隨女兒來共昏朝,得逍遙處且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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