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鴻熙和羅永祥兩人相對而坐,他們的面前皆擺著一杯騰著熱氣的茶水。要知道在這寒冬之中喝上一杯熱茶,當那茶水浸潤喉嚨,順流而下的滋味是多麼的美妙!
可是槐鴻熙和羅永祥他們卻兩人誰都顧不上端杯更顧不上喝水。即便他們說的已經口乾舌燥,將口水嚥下無數;即便他們說的已經嘴唇皸裂,有小道的血口崩開;即便他們說話的聲音已經逐漸嘶啞,說上一兩句話便要強行咳上幾聲開嗓......他們也沒有一點想要抿一口熱茶的心思!
他們言辭激烈,他們話語鏗鏘,他們神情激昂,仿若一語溯到當年,再度身臨其境一般......
當年,羅永祥率軍三千被敵軍合圍於汀山谷。百勝軍得知後,百洪派距離汀山谷最近的槐鴻熙領軍一萬火速馳援。
槐鴻熙披星戴月,連夜率軍奔襲。可當時的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軍中出了叛徒,羅永祥就是敵軍做好的誘餌,為的就是引槐鴻熙前來,將他們一舉全殲。
“當年那一戰,至今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羅永祥長嘆一聲,他臉色怒紅,耳根和脖子也泛著血色。
“是啊,當年一戰,敵軍足有十萬,若非他們愚蠢,咱們根本活不下來。”
槐鴻熙聞言,倒是輕笑一聲。
與羅永祥的哀惋來說,槐鴻熙的這一聲輕笑倒是頗顯志氣。
“來,槐將軍,羅某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當年若沒有您,根本不可能有現在的羅某。”
羅永祥終於端杯,他神色鄭重。當然他的喉嚨已經躥火,從他眉毛和髮絲之上皆能看的出羅永祥心火之旺。
“說了這麼久,倒是真的渴了。”
槐鴻熙端杯,兩人以茶代酒,一口悶下。
茶水依舊溫熱,令他們二人舒坦至極,猶如一株枯草,得了澆灌,再度煥發生機。
“羅將軍,當年一別,之後再無緣得見。今日重逢,槐某心中自當年便有一疑問,不知可否當問?”
槐鴻熙深思少許之後,輕聲問道。
言語間槐鴻熙微微挑眉,似勾得團團迷霧蒙在了他的眼前。
羅永祥看著槐鴻熙的眉眼,頓知他所問絕非小可。不過,羅永祥沒有絲毫的猶豫,聞聲之後立刻回應道:“槐將軍,有何疑問但說無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羅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槐鴻熙聞言,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雙眸四顧,確認無人之後,他方才徐徐開口講道:“羅將軍,當年你被圍在汀山谷,是因軍中出了叛徒。之後朝廷查明,叛國之人乃是你軍中的副將寧遠。”
槐鴻熙說話之時,他的雙眸之中閃過道道精芒,他一直都緊緊的注視著羅永祥,以至於,他竟然忽略了門外的腳步。
就在剛才槐鴻熙將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韓大順已經帶著他的兒子韓楓來到了這裡,而當韓大順聽得到叛徒兩字的時候立刻止步,聽聞寧遠名字的時候,他立刻捂住了韓楓的嘴巴,並且示意他噤聲。
槐鴻熙說話時還算小心,聲音並不大。韓楓與他父親同立一處,他就什麼都聽不清。可是韓大順的聽力極佳,異於常人,槐鴻熙所言,韓大順聽得是一字不差。
羅永祥聽得槐鴻熙說起這件事情,他的怒火就難以抑制。
“槐將軍,對於這件事情,您難道還心存疑慮?!”
“寧遠那狗東西,現在都在天南國那邊當上什麼狗屁爵爺了。不是他還能是誰?!”
羅永祥似是將韓府當成了自己的家,說話時未有提防,怒聲之大,韓楓都可清晰聽聞。
韓楓聞言,臉色稍變,韓大順見狀連忙瞪眼向韓楓看去。
韓楓看著他父親的面色,知道里面兩個大人所談的是“天大的事情”,單說是敵國的一個爵爺,就是不是韓楓現在能插手的。
索性,韓楓自己伸出雙手將耳朵捂了起來。
“他從韓大順剛才的眼神之中看出,他的父親並不想他知曉此事。”
故而,韓楓自己將耳朵堵上之後頗為乖巧的向韓大順看去。
韓大順看著自己的兒子如此的“爭氣”,能識人眼色,他也是寵溺的笑了笑,將手從韓楓的嘴前移開。
韓大順衝著韓楓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先行離開。
韓楓點了點扭頭,躡手躡腳的向外走去。
韓楓走後,韓大順繼續偷聽槐鴻熙和羅永祥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