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雖然破舊,但是道路修建得平整筆直,屋舍仍然可以看出當初修建時的用心,門窗上的石刻極為精美,畢竟當年這裡是皇族居住之地。
守軍頭領是守軍士兵中唯一一個穿著長及膝蓋褲子的人,這條褲子沒準也是急急忙忙穿上的,不然這悶熱天氣當然是光著舒服,他躬著身子跟在張曉琿身邊,把張曉琿帶到了城池中間一座還看得過去的屋子面前,又急急忙忙領著幾名士兵進屋去收拾了一通,才出來畢恭畢敬請張曉琿進入。
這間屋子大概就是守軍頭領的辦公室,光線有些幽暗,地面鋪著紅磚,紅磚上鋪著一塊三平米見方耶藤編的席子,那席子上還跪趴著一名兵士。
“主神您請!”守軍頭領戰戰兢兢對張曉琿說道,伸手對張曉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溼婆神性格陰晴不定,一不小心惹怒了他自己就有可能被焚燬。
翻譯瞪了守軍頭領一眼,心裡累,也懶得再解釋了,對張曉琿說道:“將軍,他請您坐在那跪趴著計程車兵背上。”
那名士兵大概是心中畏懼得很,身子都在微微發抖。
“讓他起來,我坐揹包。”張曉琿說道,這屋裡幾乎沒有傢俱,哪怕到了現代,泰米爾人還是習慣坐在地上,貧苦人家吃飯時食物也都擺在地上。
翻譯把張曉琿的話轉達了,跪趴著計程車兵不等守軍頭領開口就連滾帶爬挪出了席子範圍,卻仍不敢起身離開屋子。
“不知主神前來有何要事?”守軍頭領問道,他一定要機靈點,主動為溼婆大神排憂解難。
“我要見羅貞陀羅。”張曉琿說道,翻譯沒有把守軍對他的稱謂翻譯過來,張曉琿也就沒有糾正守軍頭領的錯誤認知,而守軍頭領看到張曉琿並沒有否認,於是對張曉琿即為溼婆神化身更加確信無疑。
見羅貞陀羅啊!
守軍頭領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原來竟是羅貞陀羅引來了溼婆神。
“小人這便把羅貞陀羅王子帶下來拜見您。”守軍頭領說道。
“不必了,你帶我去見他吧!”張曉琿說道。
他也想上獅子巖頂上看一看。
“是!”守軍頭領點頭哈腰道。
親兵們把屋裡按照張曉琿的習慣佈置用具,這是一個正方形的院子,說是院子也不算,因為四面都是屋子,中間僅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天井,這些建築雖然看起來破舊,但因為牆體都是使用石頭跟紅磚混合建造,歷經幾百年仍舊異常堅固,這些建築到了現代僅餘地基應該是被附近的人拆回家蓋房子去了。
“報告將軍!王副將求見!”大門外的哨兵高聲稟道。
“見。”張曉琿道,他正準備跟著守軍頭領上獅子巖見羅貞陀羅。
“將軍,在一處屋子的地窖中搜出了許多佛像,大小都有。”張曉琿的副將王峰進來向張曉琿稟報道,他跟在張曉琿身邊時間長了,知曉張曉琿對這些東西比較重視。
“找找這城池裡的佛家僧侶,幫他們把佛像抬出來歸位,營房安排下去時要注意屋子是否足夠安全牢固。”張曉琿說道。
“是!佛像就是在僧侶們聚居的屋子搜出來的,。”王峰說道。
“過去看看。”張曉琿說道。
僧侶們住的屋子在城池一處低矮的窪地上,大概有四五十人,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看起來連剃髮的工具也被沒收了,所有人都面容枯瘦,看到守軍頭領時都露出畏縮的神情,同時他們的臉上又帶著隱忍和不甘,看到張曉琿等人到了也沒有任何表示。
這地窖中的佛像他們藏了十幾年了,一直都沒被朱羅人發現,結果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人沒幾下便翻了出來,這讓他們如何能甘心!
守軍頭領沒好氣地要把這些僧侶驅離,這些不入流的東西竟敢出現在溼婆大神面前,實在是不知死活,溼婆大神就該一把火把他們都燒了,不過這麼一來這城裡便沒人會做這些人做出來的美食了,也須另外安排人手做許多苦活累活。
張曉琿抬手製止了他,對翻譯說道:“告訴這些僧侶我們是從法顯大師的家鄉來的,支援他們弘揚佛法,會幫助他們把佛像歸位。”
法顯和尚當年在錫蘭住了兩年,也是他第一個把錫蘭記載在中國古籍上,錫蘭佛教界一直都有關於法顯和尚的傳說,他們當時聽說法顯大師是從萬里之外的東土而來,認為他是聖僧下凡,無不對他頂禮膜拜,法顯大師在錫蘭住了兩年之久,現代的斯里蘭卡許多地方都有他的雕像,他住過的山洞也被當成珍貴遺蹟保護起來。
而法顯大師在南亞地區遊歷了十三年,回國時已經七十八歲了,他把自己的經歷和在當地的見聞寫成了《佛國記》,由於當時世界上除了古代中國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地區會紀錄歷史,因此印度人要研究自己的歷史還需要從中國古籍中查詢資料,《佛國記》就成了記錄南亞地區最重要的史料。
僧侶們聽了翻譯的話,死氣沉沉的臉上都顯現了又驚又喜又疑的神色,紛紛看向張曉琿。
“動手把佛像搬出來,小心不要磕壞了。”張曉琿下令道。
兵士們一一走下地窖,那地窖入口不算小,足有兩平米左右,開口用厚木板蓋住,木板上鋪了一層泥土,泥土上再鋪著紅磚,如果不仔細觀察確實不容易發現。
抬出來的佛像都是整塊石頭雕刻而成,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大的有真人大小,小的也有半人高,身上的配飾精美絕倫,看起來豔麗多彩,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類藝術瑰寶。
“將軍,就這些了,一共十八尊佛像。”王峰對張曉琿說道。
張曉琿點點頭,看到剛剛放到自己面前的一尊佛像的鼻子上蹭了一些泥巴,便拿出手絹小心地把那些泥巴擦去。
他做這個動作純粹是出於對這些藝術品的珍視,跟宗教信仰完全扯不上任何關係,但這個舉動顯然讓在場的僧侶們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人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由他們自己處置吧!留一個排幫他們搬運。”張曉琿吩咐道,轉身出了僧侶們的住所。
守軍頭領側著身子走在前面,帶著張曉琿等人往獅子巖上走,荷槍實彈的親兵們一路走一路警戒,守軍頭領身上汗水橫流,分不清是被嚇出來還是熱出來的。
到了一處平臺上,一雙巨大的灰黑色獅子爪子從紅磚砌就的牆體上伸出來,登頂的入口便在巨爪中間,兩名身材健壯的朱羅兵士守著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