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露營燈發出柔和的光暈,乳白的燈罩後並沒有看到裡面的燈絲,銀灰色的金屬燈座閃耀著微光,看起來比皇宮裡使用的燈具還要奢華。
衛國公伸手去觸控了一下露營燈,又轉頭去看放在地上那個黑乎乎像個箱子又帶著許多小孔的物品,他起身走過去蹲下仔細研究,發現這個物品雖然不大, 卻很沉,還有一個鏡子似的面板上顯示出字元,底部還有兩個不大的小輪子。
衛靖也走過去,從蓄電池底部把拉桿拉出來,若是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那裡隱藏著一個拉桿。
衛國公接過拉桿試著拉了拉, 輕巧順滑,幾乎沒有跟地板之間的摩擦聲。
“靖兒,這些物品都是你去了那個國度一日後帶回大乾的麼?”衛國公問道。
這兩樣物件看起來精巧講究, 雖然並非殺人兇器,卻讓衛國公心生敬畏——在那個千年之後的國度,還有什麼是他難以想象的,生產出此類物品的人群,究竟掌控著何等力量。
“是,這兩件都是那個國度的產品,且都是極普通的物品,這盞燈人人都能用得起,這個叫蓄電池,可把電蓄積在裡面,需要時便可使用,許多普通人家也會在家中備防止停電,或是帶著出門旅行。”衛靖說道。
“你去了一日,都見了何物,做了何事?那國度與大乾有何不同?”衛國公問道,迫切希望瞭解這千年之後究竟是何等的情形。
對他們來說, 一千年並不遙遠, 族譜上記載的先祖甚至可追溯到往前兩千多年前甚至更久遠的時代, 他們熟讀著先祖傳下來的書籍信籤,先祖從來不曾離他們遠去,因此千年之後也並不算太遙遠的未來。
“父親,母親,兒子去到的是現代國度的都城,亦是大乾的都城,連宮城的位置都差不多,只是現代的宮城煊赫有餘卻威勢不足,咱們府上位置是一條繁華大街,宮城前的廣場佔地極廣,這是手機,裡面可以看到兒子在現代時的映像。”衛靖說道,從衣兜裡把手機拿出來。
自從衛靖進了房車後張曉瑛就讓他隨身帶著手機,看到什麼特別的事物便悄悄錄下來,畢竟現在錄下來的映像到了以後每一幀都是極珍貴的資料,現在錄下來越多越好,衛靖的活動範圍比她大多了, 接觸到的面也多很多,比如衛靖就把他在鄂畢灣立碑的過程拍攝下來了, 往後這便是宣示主權的有力證明。
衛國公夫妻倆一起把腦袋伸過來, 看著衛靖手中這個巴掌大黑呼呼的鏡子,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在這鏡子上點了幾下鏡子便呈現出不同畫面,簡直就是在變戲法。
為了讓爹孃瞭解錄影是怎麼回事,衛靖先點開相機,把自己的腦袋靠著衛國公夫人,又伸手過去把他爹的腦袋也靠過來,讓三個人的臉都在螢幕裡面後拍下了一張照片。
衛靖七歲以後對衛國公夫人從未有過這般親近的舉動,衛國公夫人一時楞怔,心中柔軟萬分,下意識靠向兒子,拍出來的相片便是她跟衛靖母子倆靠在一起的腦袋,衛國公則一臉凝重地看著前方,畫面看起來甚是滑稽。
“爹,娘,這個叫拍攝,可把人眼看到的所有事物拍下來存著,兒子到了現代國度也拍了許多錄影,你倆看看就明白了。”衛靖對略顯驚慌失措的父母說道。
他避開了房車那一段,把自己坐高鐵飛機跳傘和登高看京城夜景的影片給父母看了,結果看到他跟張曉瑛坐飛機時衛國公夫人不得不捂住心口,衛靖暫停後又讓衛靖繼續播放,最後看到衛靖從高空中飛行的機艙躍下時,夫妻倆都驚呆了。
倆人屏息靜氣一直看到衛靖落地後,衛國公夫人劈頭蓋臉地朝衛靖打去,一邊打一邊尖聲罵道:“你個逆子!我讓你跳!我讓你跳!嗚嗚,嚇死我了!我怎麼生養了你這麼個逆子!”
她雖然使盡了全力,對衛靖來說卻不過就是撓癢癢,衛靖不躲不避,任由她捶打。
“娘子,別用手打,打疼你的手,拿這個打。”衛國公抄過放在一邊的雞毛撣子塞進衛國公夫人手裡,衛國公夫人揚起手發現手上是雞毛撣子,憤憤地扔過一邊,靠在椅子上直喘氣。
原本知曉兒子坐在那在天上飛著的怪物裡他們就已經夠緊張的了,生怕兒子掉出來摔地上,結果冷不丁看到兒子竟然自己跳了出來,這真是差點要了他們二老的老命。
能堅持住沒出簍子,真就多虧了速效救心丸。
“爹,娘,兒子並非盲目試險,這在現代是一個許多人都參與的運動,爹,若是您有機會可以跳一把,您願意錯過麼?”衛靖對惱怒地看著他的父母說道。
“別扯上我!我又沒這機會!”衛國公沒好氣說道。
“你若是有這機會,那必然也是要跳上一跳啦?”衛國公夫人怒道,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衛國公。
“不會,即便我心中想跳,可我想到你便不跳了。”衛國公忙狗腿地說道。
“說來說去,你仍舊是想跳的,不然靖兒為何會跳?因為都是你的種,難道是我想跳不成,我又不是瘋了,多高啊!我瞧著都有云朵在你身子下面了,氣煞我也!”衛國公夫人又抬手狠狠地捶了一下衛靖的肩膀。
“娘,不是瘋了,要跳傘可得花不少銀錢,爹,在現代有專門的傘兵兵種,也稱‘空降兵’,那是絕對的軍中精銳,您想在道路不通的情況下,或是緊急馳援,以飛機運載空降兵可是最快速的手段。”衛靖說道。
提到戰事,衛國公冷靜下來,事實上他並沒有生兒子的氣,只是給夫人烘托氣氛而已,此時他才有心思細想這千年之後的種種,只覺得越想越是難以想象。
“像大乾如今使用的火炮,其實是最普通的,最厲害的一種炮叫導彈,可在空中轉彎擊中飛行中的飛機,還有可飛越幾千上萬裡的洲際導彈,從大乾能打到新洲。”衛靖說道,他最近觀摩了不少導彈打飛機的影片。
衛國公正在回看衛靖的跳傘影片,心裡想著兒子所說的話。
他自己自然不乏冒險精神,但是從這般的高處躍下,他倒不是不敢跳,而是跳不起,從他爹的兒子死得就剩他一個的時候他便跳不起了,他若是有何閃失,曾經跟著他爹起事的弟兄後來的將領便沒了主心骨,四散之下還是皇子的姐夫實力必將大減,如今的天下是何人所坐便就未知了。
但是張家的出現讓他心中也沒太有底,好在據他觀察,張家並未明顯站隊,特別是張父在朝中越發像是一個隱形人,大家只有想到了他顯赫的一雙兒女時才會想到他。
但是這千年之後的力量不是他可以抵擋的,比如這會轉彎追著天上飛的飛行物轟炸的炮彈,他便是想都想不到會有如此神物,皇上大約也是如此作想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