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白天的喧囂,王庭終於陷入了沉寂,張曉瑛躺在王太妃給她準備好的獸皮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動物的皮毛,棕黑底色的絨毛上泛出灰白色的微光,最有可能的是熊皮。
她身上蓋的也是獸皮,暖是真暖,看來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古代古人的保暖還就得靠著這些生活在寒冷地帶的野獸身上的皮毛,她以前看過愛斯基摩人的記錄片,他們就靠馴鹿狐狸北極熊和海豹皮抵禦嚴寒。
可她還是無比懷念房車,而且好像她還真的添了認床的毛病,不行,還是得回車上睡去。
她躡手躡腳爬起來,悄悄下了床榻,避免驚醒睡在床榻不遠處的兩名侍女,因為地上鋪著氈毯,張曉瑛走在上面沒有一點聲音。
她來到門口,在門外執勤的是蕭十二,第一個夜晚他不放心讓別人守著,就怕張曉瑛不適應住氈帳偷偷溜進房車被別人發現。
“表姐夫,我回車上住了,你也回去歇息吧!”張曉瑛悄聲對蕭十二說道。
她不住房車,帶累得蕭十二跟護衛們都要辛苦值夜。
“沒事,你去吧!本來就要值守的,一會衛五六會過來換我。”蕭十二說道。
騾車就靠在穹帳門外側,小棕也窩在一堆乾草上睡覺,因為衛靖覺得騾車對張曉瑛來說太重要了,這趟遠行護衛們已經形成了一整套對騾車和小棕的保障制度,有一輛車專門運送小棕的生活用具,小棕的待遇現在比衛靖的追風馬都高。
其實小棕皮實得很,一點都不嬌氣,幹活也老老實實的,幾乎不鬧脾氣,鬧脾氣也是因為張曉瑛離它太遠了。
“那好吧。”張曉瑛爬上騾車,伸手按了轉換鍵,卻把自己嚇了好大一跳!
“嚇死我了!”張曉瑛一怒之下揮拳向杵在她面前的衛靖打去,她原本自己鬼鬼祟祟地摸上車,結果進了車裡看到一個大活人,可不就嚇得魂都飛了嘛!
衛靖任由她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攬她在胸前安慰道:“都是我不好,來不及喊你就進來了。”
“你不是自己進來的?”張曉瑛問道。
“不是,我睡不著,想過來看看你,就見你爬上車子,我的手剛碰到車子就被帶進來了。”衛靖說道。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爭取到跟張曉瑛呆一起的機會,不由得緊了一下手臂。
張曉瑛卻推開他上下端詳問道:“衛五哥,你多久沒洗澡了?”
這……
衛靖有些尷尬,他跟張曉瑛分開後就一直追擊狼匪,連覺都沒睡上幾個囫圇覺,哪裡有時間洗澡,而且這也是他們在外行軍打仗的常態,就算進了王庭也沒有洗澡的條件,穆多爾留他住下就不錯了,可不會給他額外的優待,畢竟連穆多爾自己都不咋洗澡呢!
反正大家都一樣,誰也別嫌誰身上有味,再加上氈帳裡本來就因為燒的是牛羊糞多少都帶著些糞味,人身上的異味也就不突出了,可是進了房車裡就不一樣了,房車裡清清爽爽的,連衛靖自己都聞到了自己身上混雜著各種味道的怪味。
“沒事,我又不是嫌你。”張曉瑛看衛靖尷尬,把頭埋在他胸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衛靖被她的這個舉動逗樂了,又想到張曉瑛其實是有些小潔癖的,心中感動。
“我回住處洗個澡換身衣裳再來。”他說道。
“這麼晚了,回去怎麼洗澡?草原上用水可不像咱們家裡那麼方便,就在車裡洗吧,我都不在意你還瞎講究。把內襯衣服放進洗衣機裡洗乾淨吹乾就行,外衣就不用換了。”張曉瑛邊說邊把衛靖推向衛生間。
房車裡的衛生間自然不大,衛靖本來就比常人高大,進了衛生間也不剩太多空間了,而且他聽過這些日子在房車的學習,也大致瞭解了現代時兩性之間的相處模式。
進了房車,也相當於到了現代,那他便也入鄉隨俗罷。
“這是洗頭髮的洗髮露,洗澡就用這兩樣,不過我看你大概得用這香皂洗才行,這是我哥用的,他從小到大就習慣用這個牌子的香皂,換了別的他說洗不乾淨。”張曉瑛遞給衛靖一塊還沒開啟包裝的某牌子的香皂。
“洗澡的時候開著排風扇,不然水蒸氣太多,熱水可以在這裡調節,你把衣服脫了遞出來給我,不然留在裡面都潮了,那塊浴巾拿給我,我給你拿一塊新的。”張曉瑛說道,爬上床開了頂櫃把她哥還沒用過的新浴巾拿下來。
衛靖把架子上的一塊粉色浴巾遞給張曉瑛,接過張曉瑛遞給他的深灰色浴巾,這浴巾極大,都能當成一塊毯子了,且拿在手裡軟綿綿毛絨絨,手感甚好。
“貝貝,這浴巾是何物做成的?”衛靖問道。
“純棉的,哦,就是用棉花的棉絮做成的棉製品。”張曉瑛答道。
大乾的棉花剛剛開始推廣種植,去年種下的據說全部都被朝廷收走了,她家今年把小湯山剩下的地都種上了棉花,紅薯土豆已經推廣出去了,自己家裡種不種也沒關係了,只是張德進跟張大有覺得他們還需要積累更多種植經驗,所以張家帶來的所有新莊稼他們都繼續在小湯山種上,同時還按照張德源的要求傳授種植經驗給附近的鄉民。
“這棉花果真是好東西。”衛靖讚道。
地裡種出來的東西竟然可以做成這般綿軟的物品,難怪張家人一到大乾便大力種植棉花,而且造子彈也得用上,真是種多少都不夠。
“那當然,這浴巾就是最頂級的新疆長絨棉製成的。”張曉瑛笑咪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