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斷斷續續下了好幾日,街上的積雪堆在街道兩邊足有半米高,在陽光照射下白的刺眼。
臨近年關,因為普及了珠算,不管是京城六部財司還是各府中饋都是早早就完成了年終結算,街上閒逛的人比起往年多上了許多。
然而從皇宮往南城門的街上空無一人,兩邊排滿了禁軍,民眾們都覺得奇怪,這個架勢是皇帝出行啊!可這大冬天的也不是狩獵的好時機,皇上這是要幹嘛去呢?
離京城南城門約有十五六里路的一處空曠的地方,有一座怪異的屋子,那屋子的屋頂是平的,屋前有一個寬敞的平臺,平臺下有四條怪異的路軌,路軌往西延伸匯成一條,一直往西邊的遠山延綿而去。
這一處場地附近凌晨時已經戒嚴,李路遠和他父親李工長在平臺上來回走著,李工長不停搓著手,眼睛看著停在路軌上的幾天前就拉過來的怪異機器,聽說這叫火車,對他來說,這火車巨大無比,他此前已經見過好幾次這車頭試執行,展現出來的運力讓他震驚無比。
他跟兒子今日都換上了最好的衣裳,因為很可能皇帝會接見他們,這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下了幾天雪,到處都被積雪覆蓋,真可以說的上是大地一片白茫茫,遠處來了一隊人馬,幾十名騎士護著一輛老舊的騾車,李工長和李路遠父子倆眼前一亮,忙迎了過去。
這輛老舊騾車他們已經很熟悉了,安平郡主隔半個月就會坐著這輛騾車來工地察看施工程序,聽取他們遇到的困難,而且她總是可以幫他們提出切實可行的解決建議。
衛靖也在這幾十名騎士之中,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震驚之餘又不免有些挫敗。
原來這樣的路才是安平要修的路,原來世上還有這般的路,這路軌上的車廂一個連著一個,每一個車廂都接近一丈寬四丈長,好幾個車廂都封著頂,看起來簡直就是一間間屋子,還是一間不小的屋子!
難怪安平覺得坐騾車辛苦,感情她原本坐的是行駛在這般的路軌上的車子!
衛靖即便沒有體驗過這車子,但是看到那整整齊齊平滑無比的軌道,他都能想象坐起來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騾車停在屋子後面的地坪上,張曉瑛從騾車下來,李工長和李路遠迎上去向她行禮:“見過郡主!”
他們倆也發現郡主的護衛隊今日多了許多人,隊伍裡還多了一名年輕人,那年輕人眼含精光,氣度不凡,讓人不敢直視。
“免禮,你們辛苦了。”張曉瑛微笑著說道。
這兩位李春大師的後人所具備的能力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特別是李路遠,不光學完了張曉瑛給他的修路資料,還自己買了一套《數理化自學叢書》,據他說學了這套叢書他學那些資料就容易多了,而且他學不會的就去請教嚴明昊,也算嚴明昊的半個弟子了。
她頓了一下,還是把衛靖介紹給李路遠父子:“這位是衛五公子。”
李家父子負責的修路工程衛國公府佔了百分之八十,衛靖怎麼說也是利益相關方,讓他們認識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李工長父子倆心裡一驚,忙深躬身向衛靖行禮說道:“見過五公子。”
雖說他們是給衛國公府修的路,但是親自管著修路的是衛國公府的管事,衛國公府的主子還沒有一個親臨過工地現場,沒想到第一位出現在這的竟然是衛國公府五公子,這可是大名鼎鼎的衛小將軍,按說以他的身份即便要來也是應該跟著皇帝一起過來,怎麼會跟著安平郡主過來呢?
“免禮。”衛靖說道。
他回京後以為自己閒人一個可以天天陪著張曉瑛,沒想到被皇帝派了活,成了年後正式開學的武備學堂的教官之一,同時也成了籌備委員會中的一員,被張曉琿支使得團團轉,每日不是要參與編寫教材就是設計訓練模式,總算是到了今日休沐皇帝出行,他才一早就趕到張府陪著張曉瑛到了此處。
府裡的事情他向來不關注,也沒必要關注,他們長年在外,瞭解了也沒什麼用,因為也管不著,反正一切都有人打理,因此他還是昨晚才知曉皇帝今日出行是要視察他衛國公府的產業,而這個產業還跟張曉瑛密切相關。
先是發現烏金礦,再就是修這鐵路,甚至採礦的技術,煤塊採出來後煉焦的技術,全是他的安平一手帶來的,而衛五六覺得這些也是不該被人發覺的,因此並沒有寫在信中告知他。
也就是說,他的安平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給到了衛國公府這麼大的支援,再加上晶緣閣出產的玻璃產品,他母親如今已經不必再為餉糧擔憂。
他看了一下張曉瑛,確認她的衣裳沒有漏風的,護衛們簇擁著他們進了候車廳,原本這條鐵路修了只准備運煤,後來發現靠近京城的這一段路經過不少莊子,甚至還有小鎮子,張曉瑛乾脆也加了客運功能。
再怎麼原始,執行在這個時空中華夏大地上的第一條鐵路和火車也比柬埔寨的竹子火車安全多了。
當年由法國人在十九世紀修建的鐵路設施由於長年內戰受損,火車交通被迫停運,鐵軌廢棄,於是鐵路附近的村民們開動腦筋廢物利用,從廢棄的坦克上拆下兩排輪子架在鐵軌上,搬出家中的竹床放在輪子上,再安上汽油發動機驅動,最高時速竟然也達到了每小時四十公里。
因為竹子火車就一塊竹片拼的大板子,周邊沒有任何防護,什麼都能往上裝,給鐵路附近的村民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也帶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
張曉瑛當時看到這種簡陋的火車簡直驚歎,如果不是爹孃攔著她都想去體驗一下,而現在她親手修建的這條鐵路如果有機會可以為大乾的父老鄉親帶來益處,張曉瑛當然是十分願意的。
不過為了省錢,目前只有離京城最近的一個火車站修了候車室,而且還是最簡單的那種,別的停靠站點都是隻有站臺,而且鐵路之所以只修到離京城十五六里路遠的地方,是因為離京城更近的地不能像別的地段那樣花錢買就行,得等皇帝特批,不然像清朝末年好些鐵路修了還被強行拆除,那得多肉疼啊!
候車室裡頭也很簡陋,只有幾排長條木凳排放著,看起來空蕩蕩的,但是很寬敞,這般寬敞的室內空間沒有柱子,這讓衛靖覺得很意外。
“屋頂是何物製成?”衛靖問道。
這平板的屋頂沒有一根木頭,只有看著發灰的頂板。
“回五公子,是水泥預製板。”李路遠答道,他如今已經不僅僅是會修路搭橋,利用水泥蓋這類房子也不在話下。
張曉瑛在一張長條凳坐下問道:“嚴總呢?”
如今她們家成立的公司組織形式股權激勵模式都以華為來做參考,雖然不能百分百照搬,但也是她們在這個時空能做到的最好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