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呼喚聲顫抖中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眾人都看了過來。
門外站著兩個婦人,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穿一身洗得乾乾淨淨的靛青布衣裙,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眉目清秀,此刻她眼中含淚面帶微笑看著嚴明昊。
嚴明昊渾身一震,定在原地,他轉過頭往門外看,也喊了一聲:“娘!”
但他不敢跑過來,他的身份是死囚,任何一次異動都會招來可怕後果。
婦人也不敢走進安樂堂,這裡畢竟是軍中的醫館,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
母子倆遙遙相望,淚眼朦朧。
張曉瑛也看到了門外的婦人,她走到門口說道:“大娘,您先進來吧!”
不用問,就憑著這婦人跟嚴明昊差不多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兩張臉,張曉瑛就知道她是嚴明昊親孃。
“多謝小娘子。”
嚴明昊親孃姓胡,胡娘子向張曉瑛行禮致謝後,快步走到嚴明昊身邊,拉著他的手上下端詳:“好孩子………。”
跟在胡娘子身後的另一個婦人背上揹著一個包裹,也跟著走了進來,對胡娘子說到:“胡娘子,你既已找到你兒子,那我就該回去了。”
胡娘子才想起她來,忙掏出一枚銀角子給了她:“辛苦你送我來。”
那婦人收了銀角子,把包裹遞給胡娘子,嚴明昊接過去了,他雖然很瘦弱,但他習慣了只要自己在,就儘量不讓孃親太辛勞。
這只是小小插曲,接種還是要如常進行。
第一個種痘的是呂木揚,一個衙役把他背過來,放在椅子上,張曉瑛更加覺得輪椅是必不可少的了。
他一言不發,張曉瑛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當張曉瑛用柳葉刀劃破他的面板時,他臉上露出了一絲驚異的神色,當張曉瑛用麻籤蘸痘漿塗到他的刀口上時,他臉色瞬間變得青白,怔住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過了好一會,他才喃喃道,神情痛苦,直到衙役把他移開都沒恢復過來。
第二個種痘的是嚴明昊,給他種痘的是李峰,他種痘的時候,胡娘子在旁邊欲言又止,眼看嚴明昊種好痘了她鼓起勇氣說道:“大夫,可以給我也種上嗎?我有銀子。”
大家都看著她,她又說道:“我想跟著昊哥兒去疫區陪他做試驗。”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沒人說話。
嚴明昊急了:“娘,不需你去,你就在家等我回來。”
胡娘子搖搖頭:“娘哪能看著你一個人受苦,娘只恨不能替你去。”
要不是她沒用,怎會害得兒子險些丟了性命呢?如今雖說眼看著能撿回一條命,但是也沒了好前程,本來兒子自小就聰慧,懂事又上進,又還年紀小,一年考不上,多考幾年總是能考上的。
那裡正弟弟媳婦死了才兩年,一直覬覦她和她家的田產她是知曉的,她千防萬防還是沒防過去,偏偏兒子又剛好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