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司空燼怒吼一聲,將速度催發到了極致。
在他即將觸碰到這扇門的時候,原本寬闊的通道已然閉合到只剩下一條只供兩三人透過的狹窄通道了。
這一幕落到遠處的神族人眼中,後者瞳孔驟縮。
祂可不會忘記上一個進入神國的劍修幹了什麼!
哪怕此刻無雙軍團正在不要命地全力拖住祂,這個神族人依然硬扛著恐怖的攻擊,強行朝著司空燼的背影遙遙一點。
“噗!”
又是一道熟悉的冰刃自後背貫穿於胸前,司空燼的胸前瞬間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一道血花綻放在神國入口的金芒之間。
然而司空燼的速度沒有半點減弱,風系靈力在瞬間爆發,他化作燦爛的劍光,瞬息間便出現在了神國的入口處,下一刻,體內所有靈力好似狂風湧出,化作兩道不可阻擋的狂風,分向兩端死死撐住合攏的大門!
天地間飛雪狂湧,來自身後的神族人攻擊毫不留情地襲來。
司空燼的身體各處都是綻開的傷口,血肉橫飛,整個人身上生機幾近於無,只如無意識的傀儡般,死死地用所剩無幾的靈力阻止著神國通道的閉合。
他踉蹌幾步,險些直接往後倒下。
然而就在這時,他手中忽然間又出現另一把劍。
依靠著這兩把劍為支撐,他總算沒有倒下,而是艱難轉身,面對著正在與神族人激戰的無雙軍團那邊,轟然跪倒在地!
修士跪天跪地跪師尊。
但是司空燼面上端得好,背後那根脊骨卻是傲得很。
他只跪過師尊雲真人,輪到仙人降臨時,不是頭疼便是腿痠,總是在閉關的。
他們只道這是司空大師兄沒有仙緣,卻不知他在洞府中翹著腳搖啊搖,混不吝地唱著自編的小調——
老子天生傲骨老寒腿,不跪天來不跪地。
跪天跪地,不如跪施捨自己一餐一飲的蒼生;求神求鬼,不如求自己爭口氣。
今日還真教他應了這句話。
此刻,司空燼單膝跪在那道狹窄的縫隙之間。
背後對著的是至高無上的神國,和那些曾被視作仙人,被視作神明,被視作創世神救世主的偉大存在。
前方對著的是一個不知寂滅了多久的小世界,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是矇昧叩拜的螻蟻,是凡塵眾生。
他跪的是眾生。
司空燼直挺了一輩子的背脊此刻佝僂著,往日總梳理得整齊飄逸的白鬍子被血水沫子粘得溼透,原本清明眼神逐漸渙散了。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眼前浮過了多少畫面和聲音。
是尚且年少時,被師父領著踏上天劍宗的第一階青石長階時,為了看清上面的刻字不慎滑倒的狼狽?
是和一眾師弟師妹御劍穿梭在林間雲端時,身後那些少年少女大聲喊著的“大師兄”?
是和那個姓王的巡山小胖子偷喝了長老的靈酒,被罰著同那小子掃遍山門長階的趣事?
是師父飛昇不歸,朝夕相伴的師弟師妹的命牌一個接一個碎裂,年幼的小師妹渾身是血帶著數具殘破屍骸回來的悲慟?
是變成殘廢失去修為,來到陌生的世界的絕望?
是初來時遞出貧瘠卻熾熱善意的智者,蘇珊,海莉,藥檀,威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