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檀還有些恍神,他的視線不斷在黎離和司空燼身上轉移,最後隱約想起黎離揮劍的模樣。
的確和那尊極品靈石雕像像極了,他以前還以為天劍宗的劍修都是那樣孤高疏冷的氣質,所以從未往黎離身上想,現在又看了王大爺和洪大垂,才意識到好像不是這樣。
黎離端起湯喝了一口,瞥了好友一眼:“大師兄不是早和你說過了嗎?”
包括魔修偷襲,黎離和司空燼修為盡失的詳情,這些都是直接告訴過藥檀的。
藥檀乾巴巴地回答:“我以為他是邪帝劍仙的話本看多了,在吹牛胡謅。”
更重要的是,當初司空燼第一次見到藥檀時,為了省下五十塊靈石的跑腿費,臭不要臉哄騙少年說自己是外門管事,他當真了。
黎離啞然,是了,自己和大師兄的遭遇是要比後者話本里的故事還要離譜。
她垂眸,低聲道:“所以你之前想要等六長老出關帶你一起回家,恐怕短時間內也等不到了。”
藥檀愣了愣,忽然想起當時問過黎離何時能回修真界,後者說的是等一百年。
一百年,恰好是那位聲名赫赫的天劍宗六長老修行的歲月。
原來黎離在那會兒就下定決心要重新修煉飛昇,帶所有人回家了。
藥檀有些茫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兩位本該稱為“前輩”的人。
倒不是覺得心中的高人形象幻滅,也不是因為知道真的要一百年才能回家而絕望,畢竟他也只是個漂泊無定的散修,來到了這裡才終於有了歸宿之感。
藥檀只是很茫然。
當知曉自己視為家人的人與自己身份經歷皆是懸殊……身為最底層散修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前並不清楚黎離和司空燼揹負了整個宗門的擔子,總以為他們也是有前輩庇護的外門弟子,卻不知曉原來他們就是用命在給予庇護的人。
這樣看去,之前總是不正經的司空燼似乎也變得莊重肅穆了許多,甚至連他拿筷子搶肉的模樣都帶了點仙風道骨的氣勢。
不過,藥檀心中對前輩高人的惶恐和彆扭很快就消失殆盡了。
因為隔壁桌吃飽了的司空燼已經把昨晚連夜刻好的麻將擺出來,開始招呼著智者和威爾斯一起來學習新花樣了。
這小老頭甚至還非常不要臉地喊:“輸了的人等會兒洗碗,我先說好了啊,我要是輸了就讓西壬洗,我徒弟可聽話了!”
西壬面無表情地偏過頭頭,尖尖的耳朵有點紅,不知道是被誇聽話害羞了,還是聽說等會兒可能要洗碗氣的。
威爾斯微笑,他雖然不知道麻將是什麼,但是在炫耀孩子方面從不服輸:“我們家科林斯少爺也很會洗碗的。”
智者也非常驕傲,指著還在努力乾飯的戈斯:“我們村的戈斯手腳特別快,一天能挖十個大坑!”
王大爺嘟囔了一句,正想點黎離的名,結果發現黎離經驗過於豐富,竟然已經在麻將拿出來的瞬間就御劍逃離現場了。
於是他乾脆地點到還在發愣的藥檀:“小藥罈子,大爺那份就押你身上了,放心,我在賭桌上從沒失手,保證不會害你洗碗!”
“……”
他現在能不能選擇回去守著洪大垂鍛造煉丹爐?
事實證明王大爺的賭技無人能敵。
深諳麻將規則的司空燼自不用說,精通計算的威爾斯雖是新手卻也不弱。
最後還是無辜的戈斯被智者坑去洗碗了。
藥檀三人走出來後,才發現黎離就站在道旁的樹下等待著他們。
此時雙月黯淡即將結束,天邊已經有微弱的光在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