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意張大嘴“啊”一聲,心道裝病怎麼還成真了。
但周嘉述也要住過去嗎?
“鐘山那邊多久沒住人了。”寶意一副不講理的樣子,嘟囔著,恨不得大聲喊一句,不許周嘉述過去。
申卉拍了她一巴掌,提醒她多大的人了,成熟一點。
“爺爺奶奶們昨天剛回來,想著給大家一個驚喜,就沒提前說,沒想到出這個事。”
寶意眼睛這才亮了一下:“爺爺奶奶回來了?”
“對啊,週末帶你去看爺爺奶奶。”
兩家的爺爺奶奶年輕時候都是一個廠子裡的,退休了住在一棟樓,幾十年的好朋友,年輕時候就約定退休了一起去旅遊,但退休了,各自也有忙不完的事,終於在去年,旅遊小隊成立了,他們自駕遊,從宜寧出發,先南下,再沿海繞一圈,從上海北上,到北京,再轉道內蒙,最後去西藏。
剛開始那會兒,兩家晚輩誰都睡不著,恨不得一天打三次電話,後來發現純屬多慮,幾個老人家生龍活虎的,瞧著精神頭比年輕人還好。
出發將近兩年,終於回來了。
寶意坐上爸爸車的時候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給自己帶禮物。
還沒問兩句,就忍不住問奶奶,周叔叔怎麼樣,靜姨今天有沒有上班。
奶奶笑吟吟打斷她:“你是想問小述吧,早上吃了飯已經去學校了,我還讓他給你帶了糖炒栗子,熱乎著呢,你趁熱吃啊!”
哪有人大早上吃糖炒栗子的……
嗯,不過寶意還是開心了一下。
寶意從爸爸車上下去,一句再見說完,轉頭就迫不及待跑了,梁文山“嘿”一聲,給老婆打電話,說女兒送到了,順便吐槽一聲:“我這個當爹的絲毫沒有尊嚴,還是小時候好,總是黏著我,怎麼一轉眼就長大了。而且我覺得她最近……格外黏著小述。”
申卉笑了笑:“總要長大的,整天黏著你幹嘛,你說話又不好聽,唱歌也跑調。她本來不就天天黏著小述,倆人一會兒都分不開。”
“多大了,還跟小孩兒一樣。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等大學可怎麼辦,我都怕她哭。”梁文山說。
因為寶意是個很心軟善良的人。
等大學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同一所大學,就算考一所大學也不一定一個專業,就算一個專業,可長大了,總要分開的,總要明白,任何人都不能一輩子陪著對方。
但寶意的樣子,總有種相信好朋友永不分離的天真。
可能小述還沒覺得怎麼樣,她總要先哭一場的。
申卉腦補了一下,“嘖”了聲:“那天小靜還跟我說,寶意要是她女兒多好,我還說那感情好,估計寶意最開心。”
寶意既喜歡塗靜,又喜歡周嘉述。
有時候申卉和梁文山都忍不住嫉妒。“不行,怎麼就不能小述給我們家當兒子?那寶意一樣開心。”
申卉忍不住笑起來,笑著笑著突然眼珠子轉了一圈:“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哈,你說這倆……”
梁文山頓時知道老婆想說什麼,驚悚道:“好了好了,你可別禍害人家小述了。你閨女整天跟個地主老爺一樣壓榨人家,我有時候都害怕周韞寧來找我麻煩。”
申卉也忍不住腦子裡閃過女兒的種種“豐功偉績”,小述在他們家的時候多,有時候申卉回家甚至看到小述在自己家裡打掃衛生,寶意跟個大爺似地癱在沙發上,順便還要指揮一下哪裡沒掃幹淨。
她自己不愛收拾東西,總讓周嘉述給她收,自己房間裡的東西,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兒放,還要發訊息找周嘉述問。
大概十歲左右,申卉就開始鍛煉女兒的動手能力,夏天輕薄的衣服,每天換下來都讓她自己學著洗,有次寶意搓洗衣服把手搓紅了喊痛,結果最後周嘉述給她洗了。
兩家人一起出去玩,周嘉述拿著媽媽的包,幫媽媽提東西,順便還要背會兒寶意,因為寶意總撒嬌,說好累、好痛、頭好暈,申卉和梁文山都知道她裝的,懶得理她,她就是偶爾犯嬌氣,但不理她,她自己就調整好了。
可惜周嘉述看不得她難受,總是妥協。
這倆人很有一種願打願挨的氛圍,但作為剝削方的父母,倆人還是時不時會心驚一下,生怕塗靜和周韞寧繃不住。
……
寶意挾裹著外面的寒風,剛進教室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隔著很遠的距離,周嘉述就已經抬頭看過來。
光聽一個噴嚏聲就能聽出是她的,大概全世界只有一個周嘉述。
四目相對,寶意便忍不住笑,然後三步並兩步地跑過去,坐下來摘圍巾和帽子,順便問他:“周叔叔還好嗎?”
周嘉述比劃:沒事,要掛吊瓶,可能前一陣太累了。
加上心情陰鬱,其實一直積壓著,昨晚情緒起伏過大,驟然的喜悅,卻突然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