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晚間下了一場雨,雨後風清月皎,在這人生的最後時光,我原本應好好欣賞一番月色,卻實在太困,鬢角的傷又疼的睡不著,便只能昏昏沉沉地等著那一刻的來臨。
今日宋婉琇這一出,算是給我解了惑,讓我明白了被帶回府的原因。
褚辰昨日祝我生辰快樂。
未到我生辰,卻祝我生辰快樂。
那是因為,在他的計劃裡,我已經活不到今年的生辰日了。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有人翻進了窗戶,我懶得睜眼,隨後刀刃的出鞘聲在耳側響起。
看來是來殺我的,倒是要恭喜褚辰。
我與宋婉琇互替一事,今日之前,這世上只有褚辰、我、宋婉琇與李順四人知曉。
宋婉琇話中的誘引、宋家侍女那一抹衣角……褚辰刻意安排這一切,就是要讓互替的秘密在這樣一個場合被宋家知曉。
他在試探宋家。
我那一頓大叫,自然又讓這場戲更真了幾分。
今夜若有人提刀來殺了我,那便表示宋家仍忠於褚辰。
若來的人不是殺我,而是要將我救走,再以我為柄……當然,褚辰並不會讓人活著走出王府。
至於,為何要試探一直被他視為肱骨的宋家,我不知道,也無須知道。
這些,都與我再無關系,兩個”青夏”既再不是秘密,我便成了一枚危險的廢子,將永眠於這黑夜裡。
一枚棋子,被利用、被擺弄、被獻祭,然後被毀掉,最終像粒灰塵般消散在這塵世間。
這就是我活著的意義,這就是主宰我的那個人,為之安排的結局。
我低頭冷笑,並不覺得悲慼。
死,本身就是一場瀟灑的逃離。
閉上眼,靜等那舉起的刀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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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二十五年年初,太子廢後半年,六皇子褚辰被立為太子,搬進弘坤宮,負監國之責。
次年春節剛過,皇上驟然崩逝,時年二十六歲的太子褚辰,於次月即位,立其母麗妃為先皇太後,立側妃宋婉琇為惠妃。
我坐在弘坤宮裡,遙聽禮樂之聲。
我還活著,那晚的刀在落下時被堪堪擋住,只割斷了我一簇發絲。
王府的侍衛隨即沖了進來,將那黑衣人砍殺於屋角。
轉天,廢院的門被開啟,我被鬆了綁,踉踉蹌蹌地走出去,正見宋婉琇臉色鐵青地站在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