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縣縣衙的二堂,是縣令辦公中間臨時小憩,或跟幕僚商議正是的地方。
堂外聯書:與百姓有緣才來到此,期存心無愧不負斯民。
撰聯者故意將對聯中的‘愧’字少寫了一點,民字多謝了一點,意為多點民心,少點愧疚,寓意倒是不錯,但真能做到這一點的官員,又能有幾個?
第二天一大早。
孫季德站在二堂案後,龐師爺躬身站於一旁,沈寬三人則恭立堂下,金萬錢的屍體用白布蓋著,置於堂下正中。
“一群廢物!”
孫季德怒容滿面地指著三人好以通厲聲斥罵,沈寬三人只能低頭身受。
發洩可好一會兒後,孫季德才冷著臉坐回椅子上:“都給我滾下去!”
“是。”沈寬三人趕緊拱手,倒退著離開二堂。
孫季德見他三人準備把金萬錢屍體留在堂上,氣不打一處來,又是一聲厲斥:“蠢貨,把這東西帶走!”
沈寬三人又趕緊回來,將金萬錢的屍體給抬下堂去。
三人離開後,龐師爺這才開口對孫季德道:“東翁息怒,事已至此,東翁再是氣惱也無濟於事,若是氣壞了身子,反倒如了段伯濤的意。”
聽他一番寬慰,孫季德也緩緩平了怒氣,道:“這些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中途竟讓金萬錢被滅了口!”
“東翁勿惱,郭、沈二人此番也算是把段伯濤的臂膀斷了,今日之後,快班盡數握與東翁手中,這段伯濤還有何資格,再與東翁叫板?”
龐師爺輕捋顎下長鬚,輕聲笑道。
孫季德微微點頭,龐師爺的話正說中他心中所想。
隨後他抓起案上茶碗抿了一口,放回桌上,也不知在思索什麼,好一會才開口道:“子城,沈寬言道,金萬錢臨死前,並未說什麼有用的話,此事你以為可信否?”
龐師爺想了想道:“想來這沈寬也不敢胡言,欺瞞東翁吧?而且,我觀金萬錢屍身,也未見受過刑訊……”
“也對。”
孫季德想了想,緩緩點頭,接著又問:“子城,如今金萬錢已死,那快班班頭的位置,你覺得誰人可接掌?”
龐師爺道:“沈寬此番雖然沒能把金萬錢活著帶回來,但終究是謀劃有功
,斬斷了段伯濤在縣衙的一臂。如今金萬錢伏誅,馬快捕頭劉元豐又身隕,學生以為沈寬可接掌快班班頭之位!”
孫季德微微皺眉,忽地一笑,搖頭道:“哈哈,看來子城還是不懂我心啊!”
龐師爺一怔。
孫季德又道:“沈寬不該接掌快班,而應出任皂班班頭!”
這下龐師爺懂了!
快班下轄步快馬快,步快掌巡城治安,馬快掌緝盜剿匪,是縣衙最重要的軍事力量,在縣衙的三班裡,快班班頭的位置最為重要。當初段伯濤正因為掌控著快班,所以一直掣肘著孫季德。
如今孫季德想讓沈寬去接任皂班班頭之位,那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要皂班班頭馮興,他的第一心腹,去接掌快班,要將這支金縣唯一的軍事力量,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龐師爺聽一便能辨二,立馬領會了孫季德的心思,躬身稽首道:“還是東翁高明,快班班頭的位置,非馮興馮班頭莫屬!”
聽了這話,孫季德臉上才算是露出笑容來,滿意頷首道:“哈哈,那就由子城吩咐下面的書吏草擬文書,晚些時候安排新的任命吧。”
言罷,孫季德留下龐師爺,自己轉屏風迴轉後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