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莊園主家大宅中。
周家現任家主,有著秀才功名的周學成,聽到堂中來報信的馬快衙役傳來的訊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慌忙令人將周千瑞召來。
“爹,孩兒來了。”不一會周千瑞來到正堂,衝周學成欠身行禮。
周學成陰沉地臉看著周千瑞問道:“你可曾令人砸了一家叫聚祥興的商行?”
“怎麼了,爹?”周千瑞聞言,臉上露出幾分詫異,聚祥興確實是他讓人砸的,但周學成會問起,就有些奇怪了。
聽到他承認,周學成上前就是一個嘴巴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孽子,你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周千瑞被打得一陣莫名其妙,捂著左臉,無比委屈地回道:“爹,您這是這麼了?那聚祥興背後,只不過是一個下九流的壯班賤役啊。”
“一個下九流的壯班賤役便能砸了紅紗樓?如今金縣那些流民可都往咱家來!”
周學成氣得臉色鐵青,他也是不相信一個下九流壯班賤役,就能鬧出如此大的聲勢來,這事保不齊是他周家的哪個仇家在後邊指使。
“什麼?紅紗樓被砸了?”周千瑞瞬間都忘了臉上的疼痛,就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差點沒蹦起來。
他周家耕讀傳家是沒錯,但是比起田裡那些產出,紅紗樓的皮肉生意獲利更巨,算是他周家的支柱產業,紅紗樓被砸,怎能不讓他震驚?
“家主,寨外來、來了許多人!”正說話的功夫,周家的家丁頭領匆匆前來稟報。
此人穿著半身的鑲鐵皮甲,胸口部位鑲著一塊鋥亮的護心鏡,單隻這一件裝備,可就比金縣的衙役要好上太多了。
“哼!”周學成也顧不上教訓周千瑞了,快步就往門外走,周千瑞也連忙起身跟上。
這周家說是莊園,但十幾米的高大木牆環繞,木牆邊還引了活水,形成一個小型的護城河,背山面水的,儼然一所小城池屯堡一般。
再加上幾十家丁護院,還有依託他周家維生的佃戶青壯,周家隨隨便便就能組織百餘人防守,就算是馬匪都不敢輕易進犯。
俗話說人一上萬無邊無涯,這一路來的流民雖然只有兩千餘人,但也是黑壓壓的一片,把周家莊園前方圍了個嚴實,這陣仗看著就讓人心慌。
周學成也不敢讓家丁護院進攻,萬一這些家丁護院折了,周家馬上就得完。周千瑞看著寨牆外黑壓壓的人群,臉色那是一片蒼白,自他記事起可從沒見過如此可怕的場面。
“家主請放心,這些人既無兵刃,也無攻城器械,斷然無法攻破寨牆。”看著遠處手手無寸鐵的流民,周家家丁頭領大鬆了一口氣,向周學成拱手稟報。
聽到他這話,周學成也稍鬆了口氣,但見莊園外被糟蹋的田地莊稼,還有沒及時帶回,被亂民圍殺的牲畜,還是讓他心頭滴血,這些可都是他周家的財產啊!
“這些該死的刁民,我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周學成看著遠處在田地裡肆虐的流民,一陣咬牙切齒,隨後才對來報信的馬快衙役道:“段大人,可說了,何時縣衙才能派出兵馬來救?”
“這……”馬快衙役一陣支支吾吾,他也就是來報個信,讓周家有所防備,至於縣衙何時能來救援,那他可就真不知道了。
一看他這模樣,周學成深吸了一口氣,對身邊做管家打扮的人道:“周成你立刻和這位黃兄弟去往縣衙找段典史,請他務必速速救援,我周家定然重謝。”
雖說這些流民攻破周家木寨可能性不大,但任由其這麼圍困下去,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周家這百年的基業可能就毀於一旦了,無論如何儘早解圍才是正經。
“叔,這該怎麼辦?”
周家這邊犯難,胡萊這邊也如此,他可從未組織過這麼大型的事件,也沒有什麼攻城拔寨的本領,看著眼前高大的周家木寨,他整個都麻爪了。
“莫慌,我先回城一趟,你在這把先這些人給安撫好了,若是人散了,那你就立刻給我逃!”老泥鰍也是一籌莫展,只能寄望沈寬那邊,交代完後他急匆匆迴轉縣城。
“你們去把那些個主事的都叫來。”
哪怕老泥鰍不這麼吩咐,胡萊也沒想讓這幫流民就這麼散了。一方面這種手握千軍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另一方面,他心裡也清楚得很,現在這批流民青皮,是他的保命護身符。
……
……
話分兩頭,縣衙這邊,段伯濤將沈寬、郭雄都叫到了典史衙署,縣令不在他就是金縣的最高官員,如今情勢下,郭雄也得聽他的號令。
當然,讓他出城送死什麼的,就不要想了。
“郭雄,你身為壯班班頭,身負巡防治安之責,今日竟出如此大事,你該當何罪?”上來段伯濤就興師問罪。
“大人,卑職知罪,但這些人聚眾太快,等小的反應過來,紅紗樓就已經被砸了,那會這些人可都殺紅了眼,兄弟們哪敢攔啊,能逼得這些人出城,卑職已經盡力了。”
來之前郭雄就和沈寬串好了詞,聽到段伯濤問罪,郭雄連忙拱手將準備好的說辭說出。
段伯濤聽完他的話,眉頭一皺,卻也沒繼續興師問罪。畢竟現在郭雄手裡的壯班衙役,是他必須藉助的力量,就算要問罪也得等問題解決了之後再說。
隨後段伯濤用還算和善的語氣對沈寬說道:“沈寬,你可有什麼法子?你若是有辦法,本官絕不會虧待你。”
哪怕他懷疑這是沈寬的手段,現在也不能發作,只能儘量壓抑心中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