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萱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銜池知道池家不會應,所以說得輕巧:“父親為二殿下做事,和為太子殿下做事,有何不同?”
池清萱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長嘆了一聲:“妹妹知道的,家裡的事,我插不上嘴。”
“何況,沈世子早便對父親有了疑心。”
她看著銜池,慢慢抬手,將臉上的面紗摘下。
銜池瞳孔猛地一縮。
一道兩寸長的傷自她鼻側劃到耳後,應當有些日子了,傷口長了血痂,正在緩慢癒合——卻依然能看出劃得不淺,疤痕是留定了。
因著體弱,池清萱本就瘦削,如今臉上這麼一傷,更是觸目驚心。
池清萱面色如常,將面紗重新戴好,“妹妹可還記得,玉佩丟了後我給妹妹寫的那封信?”
銜池這才回過神,無論如何也得先關切一番,而後才點頭:“記得。”
“那時是怕妹妹擔心,便沒說全。如今妹妹既然親眼見著了,我便不瞞了。”
“那日沈世子身邊的小五來取玉佩,我不願給他,起了爭執這才傷了臉。可後來我去鎮國公府,沈世子卻不認。”
銜池一愣。
池清萱臉上的傷做不得假。若不是她信寧珣親自查到的,此時此刻,她都要以為池清萱說的是實情。
“沈世子早便對父親有所懷疑,怕父親暗投太子,他們許多決策父親都不知道。就如這玉佩,究竟為何到了太子手中。”
“但父親對二殿下忠心耿耿,如何勸得?何況你也看到了,不過沈世子一句話,父親便將我送到了這兒來。”
銜池嘆了口氣。
聽到這兒,她算明白了,池清萱嘴裡虛虛實實,沒一句可信的。
池清萱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讓她懷疑,是沈澈認定她投了太子,借玉佩讓她和太子間生出嫌隙,絕了她的路。
或者說,是沈澈不顧她的死活,甚至想借太子之手殺了她。
她一時有些想笑。
怎麼,池清萱是怕她回頭去找沈澈當退路?
她不在乎池清萱方才說的那些,卻在想送玉佩一事,究竟是池清萱自己的主意,還是另有人指點?
池清萱自顧自接著道:“為這傷,我高燒了好幾日。所以聽說沈世子要將宋夫人送去京郊時,我已是有心無力。”
她抬眼,試探著望進銜池眼底:“可我聽說,宋夫人……被接走了?若是妹妹做的,我便也放心了。”
銜池搖頭,神情落寞:“太子確實準備動手,也是存了要挾我的心思,可卻晚了一步。我娘……不知去了哪兒。”
池清萱若有所思,勸她少憂心,宋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話說到這兒已經差不多,池清萱最後壓低了聲兒問:“二妹妹方才說,太子想借你引出背後之人是何意?難不成太子殿下還不知道,這一切是二殿下的意思?”
“如何能不知道?可太子不全信我,即便我招了供,”她直直盯著池清萱,“他也疑心,還有旁人。”
池清萱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心疼似地看著她。
她是特意出言驚動池清萱,看她後頭是什麼反應——若她受人指點,這幾日怕是會想法子給那人傳信。
如今該說的都說完了,銜池不想和她再待在一處,便以不能離開太子眼前太久為由,告辭離開。
確認銜池一行人走遠,池清萱將門窗關攏,神色倏地冷下來。
她跪坐在屋裡供奉的佛像前,捻著佛珠,唸了一句心經,而後長拜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