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希望,寧珣趕得上罷。
他輕聲笑了笑,“看命吧。”
沈澈前腳剛走,後腳李德賢便來請寧禛。
他在乾正殿統共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該說的話也都說了,最後果然同沈澈所料無差,聖人任命太子為大將軍,明日一早奔赴北疆。
從乾正殿出來時,夜色正濃。
寧禛頗有幾分快意地長出了一口氣。
他既得父皇青睞,又有鎮國公府在背後支撐,太子遠在北疆那幾年,他如魚得水,可自打太子回京後,他看似是佔盡了先機,但細算起來,卻幾乎沒從太子手上真討到過什麼好處。
太子再不濟也是嫡長子,久尋不出錯處,時日一長,在朝中的呼聲只會越來越高。他要奪寧珣的太子位,同他齊平是不夠的,唯有壓過寧珣。
父皇身體康健,眼下只有逼太子再度離京,他才能搶出喘息之機。
他的機會,這不就來了。
寧珣回去寢殿時,遠遠望見裡頭燈火通明,便知道銜池是醒了。
他繞到裡間,見銜池倚坐在榻邊,不知在想什麼,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寧珣看了守在一旁的蟬衣一眼,後者心領神會,無聲行了一禮便退下去。
“夜裡冷,不好好躺著,也不怕凍著。”他坐到她身側,先拿被子將她裹了兩圈,才一起收進懷裡:“都知道了?”
銜池點了點頭,“長樂……一點訊息都沒有麼?”
寧珣哄著她道:“此時沒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她貴為我大周公主,便是真落入契丹手中,他們也不敢輕易傷她。”
銜池在他懷中抬頭,卻突然問了句:“殿下何時啟程?”
甚至都沒問他會不會去——寧珣趕回來得急,親征的信兒其實還沒傳下來。
“明日一早。”他一頓,繼續道:“東宮人多眼雜,我不在京中,即便留再多的人給你,怕也能讓人鑽了空子。”
他是可以為她佈置妥當,但他這一去還不知何時能歸,時日一長,人總有懈怠的時候,總能被人找到可乘之機。已經出過一回下毒的事兒了,多少人想將手伸到她這兒,對她的事兒,他不敢存半分僥倖之心。
“不如將你送去荊州,暫避一段時日。也能同你娘多見見,好不好?”
“不好。”
她拒絕得乾脆,寧珣啞然失笑,繞了繞她的頭髮,“真要隨我同去?即便不會叫你上戰場,但那一路風刀霜劍,可不是說說的。”
她抬眼,目光執拗:“我也不是說說的。”
去荊州的隱患不比留在京中少多少。即便她真的神不知鬼不覺到了荊州,京中這些人,便沒法子假傳她的訊息去北疆了麼?
她知道寧珣對她有多上心,而沙場上最忌動搖心神,只一刻,怕也會萬劫不復。
既然有隱患,她便不敢僥倖。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讓自己跟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
他低頭親了親她眼尾,低低嘆了一聲:“罷了。”而後拿出一隻玄底蟒紋金帶的小巧綬囊,“從明日起貼身收著,無論何時都不能離身。”
銜池費力從被子和寧珣的雙重裹挾中伸出胳膊來,將綬囊接過去。方方正正,不大,卻略有些沉。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寧珣一眼,他將她扯松的被子重又圍上去:“開啟看看。”
話音剛落,她已經將東西倒了出來。
是他的太子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