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床帳在屋子裡其實並不突兀,但他既然說俗,那便俗吧。
蟬衣委屈地癟了癟嘴,這鴛鴦交頸的床帳是她刻意挑選出來的,多好的兆頭!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好兆頭的床帳被換下了的緣故,後面一連三日,太子殿下都沒再過來。
蟬衣看著自家姑娘不緊不慢下棋的樣子,幽幽嘆了口氣。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銜池正琢磨著手上這枚棋落到哪兒去,瞥見蟬衣蔫蔫的樣子,一時沒忍住笑:“這都開春了,怎麼反倒成了霜打的茄子?”
棋具是她主動要的——下棋的時候,她腦子會格外清醒些。
“姑娘!這都整整三日了!”
“才三日而已。”上輩子這時候兩人不見面的日子長著呢。
“可是......”確實不過三日而已。可殿下不是被禁足了麼,日夜都在這東宮裡,兩人相隔也不過幾步路遠。
前幾日殿下還恨不能住到這兒來,如今一下子就將姑娘拋到了腦後。這委實不是什麼好跡象。
——畢竟這宮牆之中,最怕的就是一個“忘”字。
更何況,姑娘的名分,殿下似乎也並不想給。
“好了,殿下許是太忙了,耐心些。”
她才剛進東宮,只要能穩住寧珣,叫他不會突然要了她的命,旁的還是徐徐圖之為好。
不然旁的不說,池家見她進展如此順利,必然會提前有所動作。
她這兩天仔細梳理了一遍前世來東宮後的所有事情,正需要點時間安安靜靜地理清脈絡,找找突破口。
“那姑娘就......這麼等著?”蟬衣覺得與其等下去,不如主動些。
銜池落下一子,只笑了笑,並沒接話。
不是等,是藏。
她來東宮,又不是真為了替二皇子辦事。兩方角逐,她能想辦法將自己藏好,再在這中間,達到她的目的,便足夠了。
她沒什麼野心,所求不過是讓娘將身子養好,她們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棋盤中黑白子廝殺激烈,正要決出勝負之時,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是來送賞賜的宮人。
這回賞下來的是些首飾,品類齊全,光是髮簪髮釵便有好幾樣。
唯獨一支步搖都不見。
但這一匣子珠翠琳琅滿目,叫人自然就忽略了這點。
銜池依禮接過,等宮人走後,她一扭頭果然看見蟬衣一臉期待:“姑娘不去謝恩嗎?”
“不去。”
她無情拒絕,蟬衣眉眼立刻就耷拉下去。
哪有次次去尋人都是為了謝恩的?
彷彿她去他面前都只是因為接了賞一樣。
想到這兒,她眼皮一跳,一個念頭倏地冒出來:寧珣不會就是這麼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