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法子”
使臣抬起眼,目光冷酷,吐出三個字:“大司馬。”
司馬興男面露駭然,“什麼”
使臣道:“讓桓啟逃出性命回來,公主與世子還能安然度日既然殺不了他,若是大司馬突然傷重病故,世子之位仍在,可以名正言順繼承爵位家業,桓啟不服,便是忤逆,再有什麼異動,世子掌權,要除去他還不易”
司馬興男眼皮跳動,剛才聽到伏殺桓啟的安排,她心涼了半截,心頭怒意滔滔,再聽使臣這兩句建議,她身上泛起一股寒意,如墜冰窟。
使臣見她不言語,繼續道:“該如何做,公主可自行掂量。我等行事不力,大不了回去向陛下請罪,貶官罰俸自有懲處,可公主若是想錯,世子處境可就艱難了。”
司馬興男額頭上已沁出冷汗,站著久久不動,面上雖還平靜,實則心中翻江倒海般已是諸多念頭全過了一遍,想到桓溫安排先有桓啟再有桓衝,心已漸漸冷硬下來,她眸光一閃,將侍衛叫進來,低語吩咐幾聲。侍衛眼睛瞬間瞪直了,可到底沒說什麼,領命去了。
使臣點頭道:“公主殿下果決,不亞於男子。”
司馬興男卻想全身洩了氣似的,腿腳發軟,重又坐了下來,道:“今日之事,你早有設計”
使臣搖頭道:“是公主說伏殺不了桓啟,這才只能出此下策,不過真要做成了,倒也可能是最好的局面。”
這時外面傳來馬蹄陣陣聲音。
司馬興男兀自不安,聽見外頭動靜,猛地一抬頭。
使臣道:“公主勿驚,是我帶來的人。”
司馬興男問道:“他們入城去了何處”
使臣輕描淡寫說了句“為貴人辦事”,不提詳細的。
司馬興男心頭不悅,也不再問,只讓他的人候著,或有用得著的地方。
——
蔣蟄叫人去查建康軍士去了何處,等人回來稟報,說這些人去了刺史府,又說刺史府大門緊閉,門前還有人來回巡查,氣氛異常。
衛姌聽了訊息,心裡隱隱不安,沉思片刻,對蔣蟄道:“南康長公主與建康的人內外通氣,把二哥誘了出去,如今放人進了刺史府,恐怕是要大司馬不利。”
蔣蟄大吃一驚,桓啟在他心中如天一般,大司馬更了不得,他道:“那老婦吃了豹子膽敢害大司馬”
衛姌心道司馬一族勾心鬥角,行事荒唐可真不少,當年若非宗室自亂,也不會耗損朝廷,丟了北方大片山河,這些話此時不宜多說,她點頭道:“被逼急了,真說不定。”
蔣蟄道:“那可糟糕了,若大司馬此時……世子之位還沒說清楚呢。”他險些跳起來,來回走了兩步,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他身為桓啟部曲,全為桓啟考慮,此時心急如焚,道:“乾脆我這就帶人殺進去救大司馬。”可府中僅有百餘侍衛,且衛姌的安危也極重要,若有個閃失,桓啟回來準撕了他。蔣蟄苦惱不已,用力刨了兩下頭髮。
衛姌卻點了下頭,道:“是該去救。”
蔣蟄道:“不行,不行,若我帶了人去,能不能救下還兩說,倘若有人再找來,家中只有婢女僕從,如何能行。”
衛姌道:“我和你一同前去。”
蔣蟄擺手,“那更不行。”
“你不在,再有人來,我就是乾坐著受死了,”衛姌道,“再說我若不去,你打算怎麼去救”
蔣蟄心想自然是強殺進入,雖沒有說出口,臉上卻全表露出來。
衛姌看了他一眼就全明白了,道:“你若這樣帶兵直接打上門去,大司馬有個好歹,南康長公主事後一口咬定是你所害,你百口莫辯。”
蔣蟄愣住,隨即嚇出一身冷汗。眼見衛姌叫空青進來,低語兩句,空青面色發白,從內屋拿了柄一柄匕首出來。衛姌將匕首揣在腰間。蔣蟄見了,皺眉道:“豁出這條命去,我也要護衛小郎君周全。”
衛姌道:“我信得過你,只是情況難測,有備無患。”
蔣蟄也經過許多事,不再囉嗦,出去點了侍衛,和衛姌一同出發。路上他見衛姌騎術嫻熟,暗自佩服,心道小郎君如此樣貌性情,難怪能叫將軍收了心,跟從前都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