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郎君面面相覷,衛姌又好言勸了幾句,幾人便只好走開,連許翎都不例外。
衛姌暗自嘆息,這幾人都是在建康相識,志趣相投,也沒有狎妓餌藥等惡習的,但昨天的事讓她知道,便是這樣的朋友,真藏有禍心更是讓人難防。
營地中昨夜出了人命,又有宿衛軍的人遁逃,此事被壓了風聲,知道的人並不多,但王致之正是其中之一。早晨他見衛姌營帳中無人,只有個看守的僕從,以為是昨夜的事已了結,還唏噓了一陣,心道如衛琮這般小郎君要去哪裡才能再找一個出來。轉頭等他看見衛姌完好無缺站在前面,不由怔住,隨即臉色驟變,叫人去找昨日安排的那個宿衛軍問清情況。
僕從很快回稟人不見了,讓王致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等營帳全收拾完,司馬邳一聲令下回建康。王致之心頭仍是驚疑不定,不知衛姌是如何脫困的,他心緒不寧,正想著事,抬頭就見桓啟帶著人走過。他頭皮發麻,咬了咬牙,拱手做了個禮。
桓啟神色倨傲,卻也回了一禮。
王致之心想昨天安排的人定是沒有成事,怕他責難所以跑了,但只要沒落到別人手裡,就無人能知真相。他見桓啟態度如常,心下安定不少。
桓啟和他照面而過,眼底卻是一片寒色。
御駕啟程,隨後各家牛車侍衛緊跟在後,隊伍如長龍從西郊遊出,沿途百姓就避讓開。
衛姌獨自一個坐在牛車內,在顛簸中頭暈腦脹越發難受,乾脆躺在褥墊上,途中除了喝幾口茶水,其他糕點一口都沒動。途中停下休息時,僕從在車外問衛姌是否要出來,卻不見裡頭應答。桓啟將馬鞭交給侍衛,登上牛車,就見衛姌蜷著身體,似睡著了。
“起來,吃點東西,還有一半路要走。”桓啟道。
衛姌含糊回答了一聲。
桓啟察覺不對,將人翻過來,這才看到她白淨臉上透著不自然的緋紅,摸了摸臉果然有些燙。桓啟就要叫人,衛姌攔住他道:“路上不容耽擱,等回去再說。”
桓啟繃著臉,摸了摸水壺中的茶還是溫的,倒了一杯出來,聞著味是薑茶,他看著衛姌,知道她早就身體不適,一路都是忍著。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將杯子遞在衛姌嘴邊,看著她喝下。
隨後一路桓啟也未下車騎馬,留在車裡,到了建康城門外時,他見衛姌精神尚可,忽然輕笑一聲道:“玉度,便是名士,若沒有家族官威支撐,也只是個虛名而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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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二零三章 宮中
衛姌抿著唇沒說話。桓啟神色悠然, 也沒再說什麼。
很快入城回府,惠娘帶著婢女僕從在門前相迎,桓啟將衛姌扶下牛車, 立刻對侍衛道:“去請醫師來。”
惠娘瞧著衛姌臉色有些不好, 再一聽這話,立刻上來握住衛姌的手, “才出去兩日怎麼又不好了”
衛姌不想讓她擔驚受怕,就說在營帳裡住不慣。
回到屋裡歇了一會兒,侍衛就將醫師請來。衛姌面上有些不情願,道:“有老方子, 照著抓藥喝一帖就行。”
“看了這麼多書,不知道對症下藥的道理”桓啟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道,“就算叫醫師真看出來也沒什麼,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胡說,等過些日子離開建康就算露了身份也沒事。”
衛姌抬起眼看他氣定神閒的模樣,心情卻有些複雜, 本就是頭目昏沉, 她腦中紛亂,也沒理出頭緒來。
侍衛很快將醫師請來,給衛姌把脈看症之後很快下了寧神收驚的方子。桓啟將醫師叫到外面, 親自問了兩句,然後才放人走。等僕從熬完藥送來,他看著衛姌喝下藥, 這才離開。
那邊御駕回到臺城, 司馬邳神色不虞, 太極殿內氣氛沉抑。
到了掌燈時分, 奴僕入殿點燈,照的殿室之內堂堂皇皇,亮如白晝。司馬邳正拿著一卷文書看著,久久沒有翻動,又覺得燈火刺眼,便將文書扔在案上。內侍上前整理書案,瞧出他心情不好,噤若寒蟬,做事越發小心謹慎。
宮人看出自西郊回來,接連幾日,司馬邳的脾氣越發深沉難測,好幾個宮人犯小錯都捱了罰。這些人都是從琅琊王府就服侍司馬邳的,多年下來早已習慣司馬邳的脾氣,以往這些小錯會挨幾句訓,也不至於受罰。眾人都知福寶最知陛下心情,便攛掇著讓他去勸。
福寶心裡清楚,自從那日御帳中桓啟把衛姌帶走,司馬邳的心情便一日壞過一日。
這日太原王氏兩位族老入宮求見,這兩位致仕多年,是太原名士,與司馬邳談了許久,話裡話外都是勸他早日立後。將兩人打發走,這夜月色如霜,司馬邳在殿前來回踱了兩圈,抬頭望了眼月色,他眉一皺,側過臉來叫了一聲福寶。
“去查查江夏衛家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