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啟慢慢悠悠地又喝了杯茶,若有似無地打量她一陣,臉上笑意收起,眼中一片肅然,忽然開口道:“說說吧,為什麼出了建康就往北走,這是要去廣陵”
衛姌眨了下眼,道:“近日建康是非之地,我出來躲躲,隨便尋了個方向,也沒想好去哪裡。”
桓啟笑了笑,就沒再說什麼。
衛姌瞧不出他到底是信還是不信,面上只佯作無事,心卻絞麻花似的擰起來。
一路走了二十餘里,前方有歇腳的驛亭,衛姌撩開帷幔,看見有幾輛牛車停著,十分眼熟,正是許翎幾個。他們從驛捨出來,正到這裡停腳休息。而衛姌是跑遠了又折返回來,正在這裡又碰上。她張嘴就要招呼外面,身後突然一股大力,將她摟進懷裡。
衛姌大驚。
桓啟在她身邊低沉道:“又打什麼主意呢”
衛姌驚嚇的聲音憋著,怕外面瞧見,趕緊將帷幔放下,掙了兩下沒有用,她故意往後一撞,沒能將他推開,後背碰到他堅實的胸膛,她身體一僵。
桓啟把人抱在懷中,身心都十分愉悅,甚至有些激動,臉上笑意懶洋洋的,“這幾個就是你在建康認識的垂髫小兒,能有什麼用你不是指著他們做什麼罷”
衛姌沒好氣道:“只不過見著熟人打個招呼。”
桓啟摸摸她的頭髮,“玉度交朋友的本事著實厲害,豫章那幾個小子如今還念念不忘,聽說時常唸叨著你。幸好這幾個有眼無珠,瞧不出你是個女郎。”
衛姌聽他口氣陰惻惻的,身子不禁一縮。
牛車已經緩緩駛過驛亭,很快與許翎等人的車架擦身而過。
驛亭內的許翎這時轉頭看來,還與身邊人嘀咕一句,“你看那輛,像不像玉度的車。”旁邊兩人都笑他多心,只看那些拱衛在側的侍衛,就知道身份絕不一般。
衛姌錯過與許翎幾人說話的機會,低頭沉吟不語。
申時過半的時候,牛車又回到驛舍,驛丞親迎了出來,只見桓啟下車,轉身又牽著衛姌出來。驛丞道:“原來那屋還留著呢,小郎君的也是。”
桓啟將人拘在身邊,道:“她與我同住。”
衛姌神色驟然一變。桓啟抓著她的手,捏了一下道:“我們兄弟許久未見,該好好說說。”
衛姌胸口憋著一口氣,心裡又壓著要緊事,這一瞬間胸悶氣短,臉色變得更差。
桓啟將人帶上樓,進了屋,立刻就叫人打水來擦臉擦手。僕從忙碌,衛姌遠遠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有些失神。桓啟目光沉了沉,路上就看出衛姌心中藏著事,他若有所思,走到外面,召來蔣蟄,吩咐道:“派幾個人,順著這條道,去廣陵好好探一探。”
作者有話說:
第178章 一七七章 聽話
蔣蟄立刻去了, 不一會兒,就有四匹快騎離開驛舍。
站在窗邊的衛姌看在眼裡,心裡咯噔一下, 她扭頭瞄了眼桓啟。他正歪在榻上, 僕從端了茶進來,他拿起來兩口就喝了個乾淨。
衛姌洗過手, 讓僕從去包袱裡拿了套乾淨衣裳出來,然後走入屏風後換衣裳,僕從正要跟著進去,沒等衛姌開口, 桓啟就冷著臉將人喊走。
衛姌聽著外面動靜,將袖中書信取出,飛快將上面內容看了一遍,然後長出一口氣,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信中內容平常,並未隻言片語提及調兵入城, 司馬邳生性多疑, 如今還只是皇親身份,蓄養私兵這樣的事絕不肯落筆給人留下把柄。
這封信瞧著再普通不過,衛姌心道, 定是司馬邳與謝宣早就約定暗號,外人無從破解。
此時天色已逐漸暗了下來,屋內點起燈。屏風上投射出高大健碩的身影。桓啟的聲音傳來, “換個衣裳怎麼那麼久”
衛姌收好書信, 看了屏風一眼, 臉色頓時漲紅, 呵斥道:“你別過來。”
桓啟摸了摸鼻子,退開兩步。他並非急色想進去,只是衛姌進去後半晌沒聲,不能叫僕從去探,他便自己走了過來。被衛姌喝止後,他朝屏風盯了兩眼,耳朵卻似乎變得分外靈敏,隱約聽見衣物被褪下是輕微而柔軟的聲音。
他坐回榻上,拿起茗碗飲茶。
衛姌換了一身衣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