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衛釗睡著了,她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來,想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她關上房門,脫了外衣又吹熄燈,輕手輕腳爬上床,睡到了內側。躺下來也並未能馬上入睡,聽著衛釗綿長的呼吸聲,許久才睡著。
這一夜黃芷音睡的不安穩,半醒半睡的眠極淺。快要凌晨的時候,衛釗忽然翻身,手臂一下搭在她的腰間。
黃芷音醒了過來,男子氣息從一旁熱烘烘地傳來,她心跳快了些,想起呂媼曾告訴她,男子晨間最易衝動。她身子輕柔地依偎到他的懷中。
衛釗迷迷糊糊感覺到一團溫軟身子靠近,他大手揉弄了兩下,嘴裡咕噥一句。
黃芷音滿面羞紅,忍著心中的恥,對著衛釗迎了上去,此時,卻聽到從他嘴裡溢位的兩個字:“……玉度。”
黃芷音身體猛地一僵。
衛釗驟然驚醒,睜開眼,面色黑沉陰鷙,彷彿要擇人而噬。
黃芷音對上他的眼,身體顫抖,如墜冰窟。
衛釗冰冷刺骨的目光掃過她,“你怎麼在這裡”
黃芷音羞憤難堪,直起身跪在床內側,“郎君昨日醉了,我留下服侍。”
衛釗道:“下去。”
黃芷音爬下床,雙腳發軟,她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也不知剛才怎會如此,想到衛釗無意識吐出的那個名字,她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面色發白。
她垂頭想著各種念頭,沒注意到床上衛釗危險的目光。
“昨夜飲酒太多,我還以為坐車回來,身邊是玉度。”衛釗語氣淡淡地道,“你怕什麼”
黃芷音嘴巴張了張,抬頭看衛釗,見他神色溫和,剛才那一瞬間讓她心悸的感覺似乎全沒了。她腦裡亂紛紛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想自己剛才是怎麼了,便是郎君喊了一聲兄弟的名字又算得什麼。雖說如今男風盛行,但衛釗向來是喜脂粉的,不好男風,再說,便真有什麼,豈能對自己兄弟……
黃芷音思來想去,覺得是方才自己顯露驚愕背後的隱意讓衛釗惱怒。就像當日衛釗中了令元的暗算,她本可以為他紓解,卻因見著他當時形容嚇人,露出害怕的神情,便叫衛釗喝罵出去。
黃芷音後悔不迭,接連兩次都壞在她的思慮過多和猶豫不決上,一時情急,支吾著也辯不出什麼。
衛釗看著她衣衫不整地跪在床前,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見她只是自悔,並沒有其他什麼異樣,沉著臉道:“既沒事就出去,整日驚乍,叫人敗興。”
黃芷音羞愧得滿臉漲紅,到屏風後穿上外衣,輕手輕腳離開臥房,外面天才剛亮,已有灑掃庭院的僕從早起正在掃地。她避著人急匆匆往自己屋去。
呂媼知道她清早回來,趕緊來伺候,問她可與郎君修好。
黃芷音剛才已經將屋裡發生的事翻來覆去想了幾道,越發自責,只覺得自己進退失據,叫郎君更加心煩。那一瞬間閃過的念頭是那麼荒唐,她根本說不出口,只好說自己笨口拙舌又討了郎君的嫌。呂媼聽了直嘆氣,摸著她的頭道:“日久見人心,郎君總有一日知道你的好。”一句話說得黃芷音險些落下淚來。
衛姌第二日睡得晚了些,醒來就聽婢女道清早有人送了東西來。衛姌叫拿進來,一看是個煙青色花紋素雅的錦盒,臉上立刻就露出些無奈來。
開啟一看,裡面果然是個素扇面。
她關上錦盒,放到一旁,心道若是太早提字送去未免有太過殷勤的感覺,叫人家女郎憑空生出希望,先拖上一陣再說。
她做如此打算,那知才過兩天,鄧甲就找上門來,催促她趕緊把扇面寫了送去給他六妹。
衛姌實在頭疼,道:“我和你說實話,我對你六妹並無意。”
“為何”鄧甲不解,“論家世,我豫章鄧家……”
衛姌趕緊打斷他,“你六妹很好,家世長相性格都極好。”
鄧甲瞅著她,笑道:“既然好,你為何無意”
衛姌道:“我年紀……”
鄧甲道:“又沒讓你馬上就娶她,若要定婚約,便要去江夏商議,來回也需一年,又需籌備婚嫁彩禮嫁妝,還需要一年,以你的年紀,如今定下也不算早。你到底什麼意思,今天和我說個明白。”
衛姌苦惱不已,站起來原地踱了兩圈,鄧甲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