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衛釗說的,更是直白一些,劍舞和武功不同,大家還是能細品出來的。
庾散騎冷冷掃了左邊的席位,臉色微拉,對庾顯道:“你不是為殿下還準備了一份禮嗎”
旁邊的僕從將一個細長禮盒遞上,庾顯接過,雙手奉於身前,“聽聞殿下喜好書法,此乃我臨摹碑帖,獻於殿下。”
司馬邳身邊的侍人將禮盒開啟,展開裡面的書帛。
豫章各士族已經察覺到其中氣氛的微妙,但仍是齊刷刷朝殿中看去。
燈火光照下,靠近些的席位都能看清書帛上的字。
衛姌心道:原來是禮器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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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比試
司馬邳看了書帛上的字, 有些意外地朝庾顯看去一眼。
剛才庾顯所展現的武功有多高,殿內能說個所以然的人不到一隻手的數,但書法是本朝文人極為看重的, 從何晏注玄開始, 舉國上下計程車子都追求精神之道,將其傾注在玄學, 琴棋書畫上,其中書法一道尤為重要。說的更直白些,若是士子的字醜,可能一世都難以出頭。庾顯的字很好, 法度森嚴,剛健有力,正符合禮器碑的字型莊嚴之意。
內侍將書帛展開,往前幾步,讓殿中眾人都能看到上面的字。
司馬邳手搭在案上,虛握著酒杯,道:“諸位看看, 庾郎君此書可定為幾品”
如今定品風氣盛行, 人與物都能以九品定論。內侍拿著書帛在殿內走了一圈,庾散騎目光四下一掃,道:“我這個侄兒用筆蒼健, 佈局亦得體,深得碑文精髓,我看若是定品, 六品可得。”
他此話說完, 眾人咋舌, 誇獎的話他是全說齊了, 六品已經算是中品,庾顯弱冠之年,書法若是就能定以六品,日後再過二三十年,以書法入道,上三品不就唾手可得了。江右士族們回應者寥寥,一則覺得這個字要定中品確實太過抬高,二則眼下瞧著琅琊王與庾氏氣氛有些不對,靜觀其表更妥當。
庾散騎撂出話後,殿內卻變得越發安靜了,他大為不滿,皺眉道:“如此年齡,書道已經有所小成,難道一個六品都不值”
司馬邳嗤地低笑一聲,“庾君不要著急,定品之事也不能強求,若說庾郎君寫得確實不錯,但有這手字的人也不少,中品勉強了些,定個八品九品自是沒有問題的。”
庾散騎拉長了臉,“殿下說的不錯,能寫出這手字的人不少,可像庾顯這個年紀的就能窺入書法門徑的可就稀少了。定品也需考慮年紀,少年英才更應嘉賞,不是嗎”
司馬邳轉頭道:“若說少年英才,在座之中應數謝家郎君。”
眾人看向謝宣。論書法,王家有天下一品的王羲之,謝家也有名滿天下的謝安。謝宣是謝家年輕郎君中最有名的,據說其才不在謝安之下。
司馬邳問謝宣怎麼看。
謝宣道:“若說書法一道,在座之中還有鍾繇的傳承。”
庾散騎笑道:“鍾繇書聖出自潁川,我庾氏也出自潁川……”他說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勁,猛地眼睛瞪大。
此時殿內大部分人都看向衛釗衛姌的位置。
鍾繇和庾氏同出自潁川不錯,但鍾繇書道的傳承,其一是衛夫人,而衛夫人又教授過王羲之,若論起來,安邑衛氏才是真正傳承了鍾繇的書法一道。
司馬邳微微一笑,“倒是差點忘了,有安邑衛氏在此,論書道理應有衛氏品評才是。”
庾氏聞言臉上頗為不樂意,心道衛氏世代工書是不假,可如今家中最爭氣的子孫卻是個領兵打仗的,對書法能有幾分見解。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此也好,若是衛家子說的不好,正好可以揚庾顯之名。
他朝衛釗看去,語氣不冷不淡道:“聽說衛將軍屢建奇功,武功了得,不知對這幅字如何看”
衛釗剛才對殿內發生的事只做冷眼旁觀,並不在意,沒想到突然話鋒轉到自己頭上,他坐直了身體,招手叫內侍拿書帛上前,上下掃了兩眼道:“筆力不錯,出鋒清晰,有威嚴書風……”
庾散騎微微頷首,心想倒不全是個莽夫。此時卻聽衛釗最後一聲微挑,道:“可惜太過嚴謹古拙,用筆約束如此之多,日後難以有進益,定個八品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