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烈已經忍俊不禁。
沒再留下讓小狐狸尷尬,他輕叩了叩她面前的卷子,“早點做完,早點休息。”
“…………”
小狐狸面無表情地磨了磨虎牙。
但遊烈走時,從門外,餘光瞥見女孩埋回捲子前的耳尖都透起細膩的紅。
遊烈沒忍住多盯了兩秒,最後啞然笑了笑,走進昏暗的走廊中。
高三最後一個學期,大概算得上是許多人人生裡最神奇的一個階段,每一天都漫長得好像一整年。永遠是刷不完的題,做不完的試卷,聽不完的嘮叨,背不完的知識點。
每個學到頭昏腦漲難以為繼的晚上,夏鳶蝶就會抬起頭,看看晚自習教室外的夜色。
她那時候以為,這樣漫長又深刻的一年,將來回想起來,一定是歷歷在目恍如昨日。可直到真正來到了很多年後的“將來”,她才忽然發現,能在記憶裡尋找到的,竟然只剩下了一些零星的碎片。
有時候是無數個晚上的月亮下,身後陪她一遍遍走過那條校園林蔭道的長影;有時候是陽光明媚的閱覽室桌上,伏在她身旁睏倦得睡過去的少年。
不過,也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難以忘懷的細節,深刻地鐫在回憶裡。
那會已經是三模後了,離著高考時間只剩一個月,整個高三年級堪稱民不聊生。連高三教學樓旁,樹上的蟬都慘遭毒手,聽說是被校長副校長領著一幫老師連夜重溫童年,粘了一週的知了,直接導致食堂加餐。
而高三樓旁也再沒了蟬鳴吵鬧。
但那幾天夏鳶蝶心情有點淡淡的煩躁。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總覺著這一兩個月來,隨著高考時間一點點臨近,遊烈對她的態度反倒是愈發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矛盾感。
就好像冰火兩重天。
時而熱烈到炙燙,忽而又冷淡疏離到萬丈遠。
雖然學習時間夏鳶蝶不會讓自己分心,但偶爾閒暇,譬如像這樣一個食堂晚飯時間——
再次見到遊烈望見她後,驀地一止,然後轉身拎著高騰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小狐狸肅然地眯起眼。
“小蝴蝶,怎麼不吃啦?看什麼呢?”喬春樹敲敲飯盤。
夏鳶蝶低落回眼:“遊烈。”
“啊?大少爺紆尊降貴地來食堂吃飯了?”喬春樹新奇地仰起脖,即便是在人滿為患的食堂,想找那麼一個聚光體似的存在,還是太簡單了。
順著不少女生悄然望去的同一個方向,喬春樹成功找到了不遠處剛拉著高騰坐下的側顏冷淡甚至繃出了幾分薄厲感的大少爺。
“他怎麼了?”喬春樹轉回來。
“最近他很奇怪,”夏鳶蝶說,“可能是考前壓力大?”
“噗。”
喬春樹笑得差點噴飯,“就這少爺壓力大?就算全班都壓死了,他也沒壓力好吧?”
夏鳶蝶不置可否。
喬春樹八卦地往前湊了湊:“我這噩夢般的高三就靠你倆這點樂子了,細說說,咱們大少爺最近哪奇怪?”
夏鳶蝶試圖拒絕,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