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停理所應當道:“我不滿意你的回答。”
唐嫻已經被他揪了兩根頭髮了,說什麼都不肯再讓長髮落入魔爪,轉過身與他推搡起來。
力氣不如他,眼瞅著他挑中了一根細軟的髮絲,唐嫻一著急,對著雲停耳下黑髮就抓了過去。
“嘶——”
雲停劍眉低攏,沉著臉道:“我攏共才揪了你兩根頭髮,你這一把揪了我幾根?”
唐嫻從來沒揪過別人頭髮,憤惱中下手重了點,沒像雲停那樣一根根細挑,張開手心一看,裡面躺著三四根黑髮。
她心虛,眼睛垂下轉了轉,把手往前一遞,覥著臉道:“還給你了。”
雲停將她手上髮絲拍掉,指責道:“就你這樣還兒孫滿堂?你比雲嫋還像小孩呢。”
一聽“兒孫滿堂”,唐嫻反駁他的勁兒提不起來了,嘴角一垮,低頭不吱聲了。
“說話。”
唐嫻手指繞著髮絲打圈,不為所動。
雲停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看見一道細細的老舊的傷痕,是銳器所傷。
他不顧唐嫻的拒絕,抓住那隻手,翻來覆去檢查,看見不下於三道舊傷。
在那幾道疤痕上撫摸著,他問:“都給人家做祖母了,手上怎麼會留疤痕?”
唐嫻躲避著他的目光,低聲道:“不小心唄……”
其實是被老太監為難的。
每逢容孝皇帝生辰,所有宮妃、侍女都得入陵墓掃灑、獻藝,到忌日時同理,只多了個哀哭。
有一回,一個侍女不慎碰落了個瓷盞,摔得粉碎。
並非墓室中的陪葬品,只是老太監飲茶用的而已。
老太監是被太子授意看管她們的,為人刻薄兇狠,一口咬定侍女在容孝皇帝忌日摔破杯盞是對帝王不敬,要處死她。
侍女嚇哭了。
唐嫻心軟,主動替她頂罪,說是自己摔的。
老太監巴不得抓到她的錯處來逞威風,放過侍女,一口一個恭敬的“娘娘”,道:“娘娘定是手誤,將碎片撿起即可……”
唐嫻蹲下撿碎片時,老太監砸了另一個杯盞過來,飛濺的瓷片在她手上割出數道傷口,轉眼間,細白的手就被血水染紅。
後來手上就留下了這幾道傷疤。
幾道疤救回一條人命,值得的。
“不小心能弄成這樣?你當我是傻子?”
一道還能說是偶然,單單一隻手就有這麼多,必是遭人為難所致。
雲停不信她,以前以為是她家落魄後貧苦,做粗活留下的,現在細看,有了另一種猜測。
“是被人為難的?”
唐嫻不承認,他繼續猜測:“給別人做了續絃,老不死的沒幾天就西去了,下面的子孫看你年紀小,就惡意欺辱,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他死了?”
“你先答我,可是兒孫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