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般慶幸著,但他還是對自己的前途感到憂慮。
以晉現在的局勢,早晚有一天,皇兄定會和王導所代表的舊派,或者小舅身後站著的那一方不明的派系撕起來。以皇兄現在的實力,要想在這場博弈之中站穩腳跟,到時一定會啟用身邊最親近的勢力。就是不知道到那時候,皇兄會不會放他一條生路了。
但想想吧,估計沒這可能。畢竟他也屬於這皇室的一員,到時真要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他怕也是難逃其責。
光是這麼想想,他又覺得頭更疼了。
另一頭,桓溫出府之後,候在門口的高行就牽著馬迎了上來。
“將軍。”
“先回驛館吧。”桓溫目光深遠地看了眼前方,聲音深沉道。
“是。”高行應了一聲,便就將手上的韁繩交給了桓溫,隨後自己便牽著自己所乘的那匹馬走到了旁邊。
回到驛館之後,高行便急著向自家的主子詢問情況了。
“將軍,可有從琅琊王那裡探到什麼了?”
“司馬世同雖然嘴上密不透風的,可說的話裡幾乎都有漏洞。從他的話裡,大致是可以斷定葉離沒死。至於在前天晚上縱火劫走胡姬的那兩個胡賊之中,其中一個應該就是葉離無疑了。至於另一個,雖然暫時還猜不出身份,但是據你之前所描述的那般,極有可能就是季淵。”桓溫沉聲道。
“那將軍可想好該怎麼向那邊回覆了嗎?”高行又問。
桓溫稍作思考,隨之便道:“你先把這裡的情況整理好送回去,至於葉離他們此行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衝著傅家的那件案子來的。現在嚴金博已經死了,他們這些人的重點物件應該轉到了洛一鳴的身上。你下去後就讓軍師修書一封給他,然後再準備一些薄禮,也是時候該上洛府去拜會拜會他了。”
“是。”高行拱手應下,隨後就退下了。
見著高行離開後,桓溫便負著手走到了前邊的窗戶前。
從微啟的視窗看著樓下街道上來往的行人,桓溫忽而又陷進了沉思。
那人說過,只要葉離不成為他計劃上的絆腳石,他就可以考慮放他一馬。但眼下看來,葉離這人是非除不可了。
說實話,與他並肩作戰多年,即使這些年來他始終都低他一頭,但他還是極為欣賞他的在行兵佈陣的謀略和在作戰上邊的果斷敢為。只可惜他站錯了隊伍,而像他這般極具才能的人,若是不能為他們所用,就只能除而後快。如若不然,最後便可能成為他們最大的絆腳石,從而阻礙那項計劃的施行。
“葉離啊葉離,他日若兵刃相見,你可就怪不得我了。”桓溫目光深遠地看了眼天際,聲音沉沉地自語了一聲。
……
“阿嚏!”
此時,正坐在凌雲山深處的某條長椅上的葉離,忽而掩著口鼻打了個噴嚏。
而原先靠在她肩頭假寐著的季淵,也因這一動靜而睜開了眼睛。
“吵醒你了?”見他醒來了,葉離便隨口問了一句。
“本來也就沒睡著。”季淵說著,卻並沒將腦袋移開,而是繼續保持著原先的動作。
聞言,葉離便就故作嫌棄道:“沒睡那你還不把腦袋移開?”
“媳婦兒的肩膀舒服,不想移開。”季淵揚唇道。
“我覺得你現在可以微抬一下頭試試。”葉離道。
不知不覺地,他們就這樣坐了差不多該一個時辰的時間了。原先正在中天的太陽,這會兒已經都移到偏西邊的地方去了。
以她的經驗來看,他保持著這個動作這麼久了,等會兒起來脖子肯定僵了。
不過見他這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的樣子,她沒由來地就想整整他。
季淵雖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聽她的話將頭微抬起了點。
果不其然地,葉離就聽見了一道低低的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