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事情照司馬衍事先所安排的順序在發展著。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的時候,皇宮那頭便有人到死牢裡來提人了。
“葉離,跟雜家走吧?”
葉離倒沒想到,來提她的人會是內侍公公陳令舉。
“有勞公公。”葉離拱手施禮,隨後就跟著陳令舉離開了死牢。
……
荊楚自步入夏季開始,便迎來了長達一個月的雨期。也正是這一個月的雨,引發了荊楚之地多處山地的山洪和土石崩塌。爆發的山洪淹沒了了楚地幾近萬畝的良田,而那攜帶著巨石土塊的洪流,則掩埋了災區裡半數的房屋。除此之外,這場天災還奪去了楚地半數百姓的性命,而那些僥倖存活下來的,都已無家可歸。
這場災禍來得突然,而且造成的損失也是巨大的。不僅如此,對於災後的處理,也是個極大的難題。所以賑災這件事,一時間就成了朝堂上人人畏懼的燙手山芋。
而近日的朝堂上,除去商議朝會的事情,便就是討論這場水災的處理事宜。可每當論及此處,前一刻還口若懸河的大臣,這一刻就變得噤若寒蟬了。
等葉離到金鑾殿的時候,朝議已經進行到了一半。而現在正是在討論災後處理的相關事宜。
司馬衍雖說已經打算好讓葉離當這份差了,但是他也想過,以葉離一人之力,恐怕也是很難做好這件事。所以他便想集人智,先讓這幫大臣出點可行的法子也是好的。
更何況此前在沒定下人之前的時候,他就已經將任務下派下去了。可這些個酒囊飯袋,平日裡個個都能說會道的,等真正需要他們出力的時候,要麼是借用舊例,提幾個沒用的點子,要麼乾脆就裝聾作啞,上朝了也是一聲不吭的。
他真不知道,朝廷養了他們這麼多年是養來做什麼的!
此刻殿內的氣氛凝滯到極點,身於殿內的每個大臣連口粗氣兒都不敢喘。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報聲:“罪囚葉離覲見——”
聽到通報聲,殿內的大臣們便又開始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著了。
因為是罪囚身份,所以在進宮前,陳令舉便讓她戴上了腳鐐。
腳鐐上的鐵鏈子在由打磨光滑的石面上拖著,每走一步,腳下便會發出一陣鏈條颳著地面的聲音,響徹在這看似扎滿了人堆,但卻是偌大空蕩的宮殿裡。
葉離挺直腰板,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直到來到司馬衍跟前,她這才跪下:“罪囚葉離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平身。”司馬衍抬了抬手,示意她起來。
聞言,葉離便不動聲色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到見她進來金鑾殿後,便有一些大臣出列進言道:“皇上,這葉離一介死囚,怎能准許他踏入這金鑾殿內?”
而位於百官之首的王導,在看見葉離後也是微微變了臉色。
司馬衍聽著下面的聲音,不答反問道:“這麼多天過去了,賑災大臣遲遲沒有推出,還不準朕另找賢能了?”
他目光冷冽地掃了眼底下出列的幾個大臣,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蹭蹭”地往上竄。
聽他這語氣,那些善於察言觀色的大臣們自然是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
“皇上,您這是打算下派葉離作為此次賑災的監察使?”
“眾卿有異議嗎?”司馬衍沒搭理那個問他話的大臣,反而看了眼底下。而他也明白,他這話問也跟沒問一樣,因為這些人對此事怎可能沒有異議?
“皇上,萬萬不可啊!葉離乃一介死囚,怎可讓他擔此大任?何況葉離通敵在前,難保他到了荊楚之後不會再故技重施。若是他中途改變心意,到時可就是縱虎歸山啊皇上。”
“呵……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還請周僕射給朕支個招,此次賑災之事該派誰去?難道周僕射有意請纓?”司馬衍冷冷嘲道:“還是說你們中間有人想替朕分憂,擔了這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