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使總說要報仇,可是等你報完仇之後呢?等你身上揹負的東西都一一卸下之後,你又想過個什麼樣的生活呢?”這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也是季淵一直想問,但是又都沒機會問出口的問題。語畢,他還不忘觀察她的反應,生怕她下一刻就翻臉了。
然而,葉離倒是因他的話而陷進了深思之中。
三年前,孟修老神醫就曾斷定,以她著身體狀態是活不過二十歲的。所以在知道自己的情況後,她倒是沒預想過有長遠的未來。如季淵所問,等她報完仇之後呢?她又該做些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除了報仇之外還能做些什麼。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所以對於未來,我倒是沒什麼規劃。”葉離苦笑了一聲,倒也意外她會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就這麼對著季淵說出來。
如自己所說的那般,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能活多久,就算將未來預想得再好又能如何呢?有這亂想的時間,還不如趁著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去做一些真切的事情。
季淵倒是沒想到看似樂觀堅強的她,心裡頭對於生活的態度卻是這麼悲觀。
“你可有念想,或者寄託也好?”這樣的葉離他是從沒見過的,可越是這樣,他心裡頭就越發地心疼她了。
葉離自然是知道他想問什麼,所以也就沒打算糊弄過去。只聽她無所謂道:“沒有。”
現今唯一能支撐著她活下去的便只有仇恨,所以她也不知道等真正報完仇之後,她又該拿什麼理由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季淵設想過她可能會以仇恨為藉口,可是在聽到她用著那般風輕雲淡的口吻說下“沒有”這兩個字後,他的心上瞬間就像是*進了一把尖刀似地,讓他痛得無法呼吸。
他張了張嘴,想要跟她說一句道歉的話,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該怎麼將話說出口了。
他所欠下的,並非能用一句簡單的道歉的話就能彌補上的。
感覺到季淵周身突然低沉下來的氣壓,葉離不由地覺得周圍的氣氛也隨之凝滯了。見此,她只好作勢打了個呵欠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先回去休息了。”
說著,葉離倒也沒再去細看季淵的反應,腳下生風,逃也似地回到了原先待著的地方。
看著季淵這突然轉變的態度,她倒是希望他還是像之前那般,至少她還能夠做到正常地與他相處。可是經與他剛才的那樣一番交談,她卻莫名地將他把遠在棘城的那個人交合在了一起,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再繼續與他獨處下去。
看著她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季淵頗有些無力地暗歎了一口氣。
他其實最怕地就是知道葉離她是真的無慾無求,這樣一來,他反倒不知道該為她做些什麼了。他很想幫她的忙,可是他卻發現,就算沒有他,她照樣也有能力把事情處理好。而他的存在,有時候反而還會拖累了她。
雖然他不想承認,可是,現在的小七似乎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好。她似乎不再需要任何人了,而這任何人之中,當然也包括他。
這讓他覺得很是挫敗。
他自顧地胡思亂想著,直到旁邊有人過來了。
“公子,城主那邊傳來訊息了。”
季遙也是在剛剛收到訊息之後就急忙出來找他的,在問過人之後,才知道他來了這裡。
拿過季遙呈遞上來的信,季淵大致瀏覽了下上邊的內容之後,這才轉頭問道:“我爹可有說期限?”
“不曾有。”季遙搖了搖頭。
聞言,季淵倒是鬆了口氣。
這信是以著季銘城主的名義給他的,可實則卻是父王下派給他的另一個任務。雖然不知父王為什麼要讓他查出當年傅家滅門的真相,但眼下他既有吩咐,他也只能照做了。
“你先帶著人到荊河走一遭,在暗處給我盯著洛家家主洛一鳴的動靜。”季淵將信收好,隨即吩咐道。
“公子這是何意?”季遙不解道。
“你先盯著,到時我自有安排。”季淵斂著眉,語氣淡淡道。
之前在寒山寺那一行中,葉離曾向修遠住持詢問過洛一鳴。雖然她也只是態度不明地隨意問了一句,可經事後瞭解,他才發現洛一鳴這人並不簡單。
所以不管到時候洛一鳴這人能不能派的上用場,先注意點也是好的。
“是。”季遙應了聲,隨後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