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葉離面上一陣抽搐:“你很煩。”
“你要是不問的話,我就不說了。可我要是憋著的話又會很難受,所以你還是問我吧。”
說著,季淵巴巴地瞅著她,看得葉離都想打人了。
“你要說就說!廢話這麼多。”
“你想知道?”季淵問。
“你說不說?”對於他這般行徑,葉離打從心底覺得無語。這傢伙,就不能正常點?
“好吧,我說。”在收到她那一眼飛刀之後,季淵訕訕地笑了笑,這才正色道:“其實我這次來是受人所託的。”
其實葉離對他話中的“受人所託”中的“人”的身份為何一點興趣也沒有。雖說原先有些事是讓她覺得奇怪,可等到靜下心來之後,那些事她也逐件地想明白了。所以在聽到季淵說完這句話後,她也只是應了一聲“哦。”,隨後就再無下文了。
“就這樣?”照常理她不該馬上問那人是誰的嗎?看她這反應平平的樣子,到讓他覺得鬱悶極了。
“其實我也想到了,不就是燕國那方面的人託你來查的嗎?”之前她也沒想通季淵為什麼會上這兒來追查慕容翰的下落,但聯絡到早上那份證詞的出處後,答案就不難想了。
但慕容翰遁跡多年,而慕容皝一直以來對他這同父異母的兄弟也不算關注,所以這當頭燕國方面突然又讓人來查詢他的下落,究竟是為了什麼?
雖然她還是想不通,但眼下這件事情的答案並不是最重要的。如她所說,要是她真想知道的話,到時也能夠查探出來。所以她也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多費精力。
“對了,既然你曾和燕使有過來往,可否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候抵達建康?”
“不出意外的話,等明天他們就該抵達了。”聽著葉離原先的話,季淵有些疑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事。”她只是想知道這中間的時間彈性怎麼樣,可是照如今的態勢,怕是等不及她著手準備了。
見葉離突然又沒了聲,季淵像是無意地問了句:“這次朝會,你不會又想從中作梗吧?”
雖然這次燕與晉講和純屬燕國方面的無奈之舉,但此舉卻是必須。如今燕正處於存亡危急的時刻,若無晉的暫時援助的話,恐怕是難以挺過眼下的困局。
只是這次的講和在她的眼裡,怕是又成了父王的陰謀之舉吧。
“是又如何?”葉離冷嗤道:“我可不相信慕容皝這次講和的動機會有多純潔。”
“或許燕這次僅僅只是想要和晉講和呢?你這樣想,未免有失偏頗了吧。”他知道她因為當年那件事的緣故,就一直仇視著父王。但在這樣涉及雙方政事的問題上,她過多摻入私人感情反而會讓自己的雙眼受到矇蔽。
在以慕容恪的身份面對她的時候,他也曾試過和她化敵為友。可無奈她始終沒法放下過去,也沒法將對父王甚至是整個燕國的敵意消減半分。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所苦惱的。
“慕容皝是我的仇人,燕國也是我仇視的物件。所以你覺得我會眼睜睜地看著講和一事順利進行嗎?”她知道即使眼前人是季淵,她這一番話說出來也仍有風險,可過分的遮掩也不是她的作風。就算現在面對著的是成帝,她也會這麼說的。何況現在她的想法也被對方看透了,再繼續遮掩下去就沒意思了不是?
聞言,季淵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他知道以他的立場是難以撼動她的決心的。可是見著她因當年的那件事變成了現在這樣,說不難受是假的。
“可個人恩怨一旦放大後的結果你想過沒有?你因為與燕王的私怨而遷怒整個燕國,這樣的行徑與你的仇人何異?明眼人都知道,晉燕此次若是講和成功,受惠的還是雙方百姓。而你這些年征戰沙場,難道心裡除了報仇之外就沒剩其他了嗎?”
他知道這話一出口可能會導致葉離和他翻臉,但是他真的想讓她放下。這些事本來就是因為一個誤會引起的,雖然他一時半會兒還沒法向她澄清這個誤會,但他真的希望能夠勸她放下。畢竟在這件事上,犯錯的不是她,她沒必要因為這樣的錯誤而把自己搭進去。
“那你覺得我是該跟我的仇人握手言和?我可沒那麼大的胸襟,那些黎民蒼生與我何關?我征戰沙場只是為了達成我的目的,我本就是一個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小人,而且我也沒有那顆想當英雄的野心。”
看著面前因她的話而變得有些錯愕的季淵,她又冷嗤道:“如你所想,我心裡除了仇恨之外就不剩其他了。若不是因為仇恨支撐著我,或許我早就該死在戰場上了。世道對我殘忍,你難道還想我要善待這個世道?季淵,你知道什麼是痛苦和絕望嗎?養尊處優的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這番話?”
語畢,葉離便收回滿是嘲意的目光,也不再去管呆愣在原地的季淵,而是加快步子朝著山下走去。
她一直不期望有人能夠理解她,因為她也不需要別人的理解。可為什麼當季淵以著那樣一副不可思議的嘴臉站在她面前向她問著那些話時,她卻覺得心口處有些發悶呢?
可很快地,她就把這種奇怪的情緒暫壓了下去。
她向來就是這樣一個獨斷的人,為什麼還要去在意那些自以為是的人的想法呢?
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要走,就該理直氣壯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