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趙皇室一眾的骨子裡雖然滿是暴虐冷血,但這趙皇宮裡的宮規設定得卻是人性化了許多。
然而這些並不是石虎仁德的代表。
因為這趙宮裡的宮女太監們要是惹得主子不高興了,當場就會被就地處決了,那裡還要看犯了哪條宮規再另行處置?因此這宮裡設定來用於處罰的機構,基本上都是閒置著的。而通常那些進去受罰的宮女太監,其實都不會挨多重的刑罰。
所以葉離還得感到慶幸,慶幸那石暝沒有真正動怒。
等到了刑事房後,她也只是象徵性的捱了那裡掌事的大太監幾鞭子。
這趙皇宮裡許多方面的定製和晉宮裡頭的都不一樣,在從刑事房裡出來之前,她還特地找了那掌事的,花了一袋錢從他那裡換來了一本冊子,上邊記載著關於在這皇宮裡頭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
像這種冊子,一些年長點的太監手裡都會有。而這種冊子,基本上都是由他們自己長年累月地記下來的。通常情況下,那些新入宮的宮女太監,有點心機的都會託關係向這些人“取經”,好在都是在暗地裡進行買賣的,所以漸成俗制後,也就沒人會多管這點子閒事了。
而這冊子,正好為她在這趙皇宮裡行走提供了不少方便。
出來刑事房後,她便把那冊子上的內容細緻地瀏覽了一遍。在把該注意的點都記下後,她就從身上掏出了個火摺子,將那冊子燒燬。事後她又繞道去了膳房,將那燒燬冊子留下的灰屑,盡數埋進了膳房的外邊的花圃裡。
將這些做好之後,她便照著原路重新回到了祁陽殿。
雖然這時候過去也許會招石暝眼煩,但是據冊子上所寫,白日裡就算不被主子召喚,也得時刻待在主子能找得到的地方。否則主子要是不能及時找到人,那奴才們的下場就慘了。
葉離本意也不是來這趙宮裡給石暝當牛做馬的,可眼下她也只能先待在祁陽殿,所以在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她還是得將“德安”這一角色扮演好。
雖說石暝在這皇宮內並不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但好歹他也是個受石虎重視的親王。所以借他的手,反而會比自己單著闖的效用來得好。
即便她知道石暝也不是個能輕易被她操控的主,但是就衝著今早的情況來看,他雖然對她有所懷疑,但是眼下對她卻並無殺機。
所以與其再花費功夫去尋找可靠的依託,還不如就先利用好眼前可以利用的。就算這條路難走了點,但也是條能走的通的好路。
回到祁陽殿後,便見石暝此時正拿著一把剪子,給外邊的松木剪枝。見此,她也就垂手侍立在一旁,也沒多做其他動作。
葉離見著他這般悠閒自得,心裡卻沒由來地感到著急。
現下她已打定主意要藉著他的手去盜皇宮地圖,如果要想這條路能夠順利地走下去,那麼就不能讓石暝在這麼待著了。因為只有他走出了祁陽殿,她才有辦法接近石虎。只有這樣,她才能找到地圖,才能順利救出段王孫。
但眼下,究竟該用什麼法子引他出去呢?
葉離在原地苦苦思索著,但是良久之後,還是沒能想出什麼可行的法子。而石暝,在修剪完那一盆松木的枝條後,又繼續為下一盆的芍藥剪起了雜枝來。
看他這樣,葉離心裡已有定論。若是繼續在這祁陽殿裡待下去,怕是等到黃花菜都涼了,這裡頭也不會掀起什麼風浪。所以,她必須得在這條路開通之前,再另謀一條出路。否則,再這麼耗下去,就算是條走得通的路,遲早也會成了一條死衚衕。
思及此處,葉離禁不住地看了眼石暝所在的方向。
不趕巧的是,那石暝此刻正好從那一盆芍藥花中抬起了頭。而她投過去的視線,正好與之相撞。見此,她忙斂下眼皮,將目光放往別處。
“等的不耐煩了?”石暝也只是看了眼她,隨後又將注意放回眼前的芍藥花上。說話時的語氣,聽著淡漠,卻含著略微的諷意。
葉離倒是沒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奴才不敢。”
“既然選擇來了這祁陽殿,就該明白一個道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石暝語氣淡淡道。
他這話似意有所指,但葉離卻不能夠確定他說這話的真正意圖。雖然這句話聽上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總覺得,他這是在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
就是想到了這一層,她才覺得奇怪。如果他只是單純地出言訓她這個“奴才”的倒也就罷了,可如果是用來警告她的……那就意味著他已察覺出自己的身份並非是個小太監這麼簡單了。但他要是真察覺出了這一層,那他早該採取措施了,怎還會由著她繼續在這兒待著?
“是。”雖然不明白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麼,但在他沒點破之前,她就還是繼續裝著吧。
聞聲,石暝側目看了她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
……
因為在祁陽殿裡,守著像石暝這樣一個悶葫蘆,整一天的看著他給院子裡的花草修剪枝條,拔草除蟲,而她沒得到吩咐,就只能在邊兒上待著。所以這一天,葉離是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