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說......此次領軍的是大王子段宇?”葉離錯愕。
沈孤鶴道,“正是。”
聞言,葉離這才有些如釋重負道,“如此一來,那事情就簡單了。”
她這一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就是為了想清楚一些事。而結果就是,此次就算不為其他,她也不能讓石虎的屠刀這麼順利地就將棘城破開。因為棘城一旦被攻下,那就意味著整個北方都將為石虎的囊中之物了。
如此一來,整個北方土地都將成為煉獄。那這片土地上所生活的所有人,他們的未來可想而知。
雖然對於她來說,這些本就無關她的事。但她想過沈孤鶴之前所說的話。
報仇並不是做一切違心事的藉口。倘若大娘和謹之哥哥還在世的話,一定不希望看見她明有能力為之卻又袖手旁觀的樣子。棘城一旦攻破,她是可以藉此機會嚮慕容皝討回他所欠下的罪孽,但同時,整個北方也要因她的私心而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此番解了棘城之圍,他日還能有機會繼續報仇。如果讓整個北方淪為她報仇的代價,那便是她失去了初衷。而她並不想成為那樣一個千古罪人。
且此番若助燕解了這圍城之困,這樣倒是可以避免石趙一方獨大,如此一來,燕、趙、晉尚能成三足鼎立之勢。而她若想借此再回晉重壯自己的聲威,就必須要有一個適合的機會給她施展。而這個機會便是,借燕趙關係破裂,拉攏北方其餘漢族政權,然後一舉北進,收復失地。
而這一切的實施,都得趁著燕趙兩方實力均有所受損,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地實施下去。而其間的契機,就是這次的燕趙一戰。
她同樣也將石虎之所以會匆忙北上的原因想了一遍。
在一個月前,段氏鮮卑便在燕的壓迫下幾欲投降。而一個月後,石虎便帶兵北上。若是她猜得不錯,這中間的一個月裡,段氏首領可能在遞降書之前,就已和石趙暗中達成聯盟。所以石趙之所以出兵北伐,正是看中了北面段氏的助力。而理由嘛,其實說來也簡單。
石趙之前雖與燕有盟約,可眼下不論是石虎還是慕容皝,都已產生了對這種結盟關係的負累感。而燕月前之所以忙著石虎前去攻打段氏,正是這種心態的表現。而此番燕攻打段氏,正是藉著這違約之名。雖然石趙此番未免有些激進,但是以石虎那樣的人,是絕不會放過此次機會。所以這也是為何,他明明知道眼下不是作戰的最好時機,可還是義無反顧地帶著人北上了。
而這石趙來的人想必也不在少數,那麼後方糧草定會成為他們目前亟待解決的難題。而他們這幾天之所以還在打拉鋸戰,想必是在等後方的段氏出手。如此一來,屆時他們便可裡應外合,合力將燕吞併了。
不過以石虎的為人,在事成之後,絕不可能與段氏分羹。那這樣一來,最壞的結果便是石趙一方獨大。這樣的情形,並不是現在的她所希望看到的。
而眼下有了段宇做中間人,想必後方段氏圍困的問題很快就能得到解決了。想著以慕容皝的手段,這盤圍困的僵局很快就會被破解的。
之前她為了報仇,那孤注一擲的做法已經極大程度地威脅到了她在晉朝的地位,也在無形中把她這些年所積攢的實力給銷燬了一大半。本來她是沒打算活著回去的,但如今既已想好要重新來過,她就必須要想法子挽救那些損失。
沈孤鶴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料想她定是想通了。
“先生可否在此等葉離片刻?”葉離問。
“也好。”既然葉離已經應下了,那麼接下來他所需要做的,便是盡全力配合她。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葉離從房中出來,手裡還拿著兩封信。
沈孤鶴見此,不由問道,“你這是?”
葉離走了過來,將信放至沈孤鶴面前。
“段宇欠我一條救命之恩,當日他曾允諾會無條件答應我三件事。如今先生只需拿著這封信送給段宇,想必他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不出意外的話,他會答應退兵的。”
說著,她又拿出一個骨哨放在另一封信的上面,道,“這是可調遣前任城主留下的一批死士的信物。先生只需到密雲山二十里外的城隍廟去找一個姓孫的乞丐,將這些交由給他,不日起,他就會帶著手下的死士前去援助燕軍。”
沈孤鶴對她此番做法感到有些疑惑。
她答應退段氏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可為何,她連自己的保命符都用上了?
“那批死士可算得上是現今唯一能保你不死的救命稻草。你這樣做,無疑是在慕容皝手底下暴露自己的另一層秘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