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羽城很大,大到足以讓上萬人的軍隊在此處混戰。
雅羽城有很小,小的連一具屍體都無法存放。
……
弗利茨王國。
各處城區的交界線。
弗利茨王率領著先鋒隊一路疾行,幾乎是晝夜不停地趕到了這裡,他們剛剛穿過第一處戰場,再經過兩個內部關隘,就可以抵達王室內城堡王室城堡。
弗利茨王在隊伍的最前端。
他突然勒馬,抬頭看向北方。
北風呼嘯在天地之間,那風冷得滲透進骨髓。弗利茨王死死地抓著韁繩,感覺到血液似乎在一寸一寸地變涼,又似乎在心臟裡,有火焰在沸騰。
士兵們在弗利茨王身後停下,疑惑地看著弗利茨王,軍隊稍微有些嘈雜。
然而世界裡,所有的聲音都離弗利茨王而去。
滴答。
彷彿是錯覺,又彷彿那聲音是被風帶著,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滴答。
那是一滴血落下的聲音。
那是誰的血?
“前進!”
弗利茨王突然怒吼。
他高高地揚起馬鞭,用力揮下。戰馬長鳴,奔騰而出。冷風颳在弗利茨王的臉上,風勢如刀。他死死地抓著韁繩,關節泛起駭人的蒼白。
越過山嶺,渡過冰河,穿過沼澤,弗利茨王疾行在冬末的酷寒裡。
他只擁有多少東西?
他又有多少東西可以失去!
詹姆斯與幾名騎兵在雪地裡疾行。
他的懷裡塞著寫滿數字的卷軸, 他的呼吸粗重得就像打鐵匠的風箱。他累得氣喘吁吁,有些想笑, 又有些想對某個蠢貨破口大罵。
讓一個城堡設計師帶著一隊人從戰場上逃走, 那個蠢貨是以為他也是什麼會揮刀披甲的騎士嗎?信不信隨便敵人幾匹戰馬追上來,他就直接跪地求饒?
詹姆斯帶著王室城堡最後的一支騎兵,他們是從城堡南面的暗道走的。
詹姆斯不懂戰場的那些事, 只是個成天和木頭和石頭打交道的建築設計師。
但即使是他,在昨天的清晨時,看到地平線上揚起的是傑斯克反叛軍的白底蠑螈旗,而不是紅底薔薇旗,也明白了戰局的變化。
以攻代守的王室衛隊總隊長蘭斯曼沒有回來, 來的是潮水般的敵人。
這一次的攻城比先前的那一次更加猛烈。
距離上次攻城的時間太短,他們只來得及勉強修補了一下破裂的城牆, 那些倒塌的塔樓根本來不及重新建起。敵人不急著將登城, 而是將投石機推上了戰場,專門朝著那些修補過的城牆轟擊。
隆隆巨響裡,王室軍事內城堡搖搖欲毀。
指揮官從早晨起,一直到傍晚, 都待在城牆之上,扯著嗓子指揮著。但誰都知道, 王室軍事內城堡守不住了。
敵人漸漸地開始登上城頭。
指揮官在那個時候帶著一隊騎兵找到了詹姆斯。
他指著詹姆斯對那幾名騎兵說:“他身上有機密的資料, 你們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要好好地把他送到弗利茨王跟前。”
“我有個屁——”
詹姆斯的話一句沒有說完,指揮官就大踏步過來, 一把拽住了他的領口。
“我不是要救你。”那個已經斷了一隻手臂的指揮官呼吸急促,他壓低了聲音,“我是求你救我的兄弟!我在這裡,他們就絕對不會逃走!所以我求你帶著他們逃!我求你救他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