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興邦,池城
金黛衣的傷勢嚴重,杞縣已毀,最近可以療傷的地方便是池城,百子方不相信冒烈提供的療傷之所,只得又回到青宅。
虹影和幻狐還沒有離開,看到他們如此狼狽來不及多問,趕緊安排治療。
另一邊冒烈也約了百子方在住所見面,他們找了一所幽靜的地方,臨時租了所宅子,百子方到的時候,看到一鳴,感觸良多。
“那是你還是個先鋒兵,現在已經是暗甲將軍了。”
一鳴面無表情,只是眼中略過一絲欣喜,不過也是稍縱即逝,“請。”
百子方大步向前,一身粗布麻衣隨風飄揚,可見當年也是雄風颯颯。
冒烈早在庭中等待多時,他一身常服看上去卻不像個國主,更像藥商。
“斑竹青葉茶,我記得你除了酒只喝這個。”冒烈把一杯清茶推到百子方面前,請他坐下。
“這麼多年沒有酒的日子我也過來了,只覺得當年的自己幼稚可笑。”百子方說的並非茶,冒烈心知肚明,不過假裝不懂,故意避開他的眼睛向遠處眺望。
此庭建在高處,四周又少有其他遮擋物,可以看到繁華的池城和成為廢墟的杞縣。
“沒有想到明夜興邦竟然也有如此繁華的城鎮。”池城雖然不能和赤琰國的華都相比不過也算是繁華,和冒烈心中的世外高人住的地方不太相似。
“怎麼,你也要毀了這裡的繁華嗎?”在百子方看來,冒烈的心裡可能正盤算著如何攻克明夜興邦,也許戰魂兵就是第一步,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看著眼前的冒烈,那張熟悉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曾經的天真。
冒烈沒有反駁,倒是回憶起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年,戰神將我帶回烽篾城,我所看到的不僅有戰無不勝的軍隊,還有傳說中的七猛將。那時候的你站在混綾蛇身上,穿著金黃色的盔甲,猩紅色的披風被風吹起。我當時只覺得唯有你能做我的老師。”
“為什麼會選我?”其實百子方一直沒有想明白,當初戰神帶回來的冒烈究竟是什麼身份,雖然很多人都說他是私生子,可是他們並不是很像,說是父子有些難以讓人信服,他記得那天的情景。
還不及百子方腰部的冒烈嚴重充滿了冷酷,戰神讓他選擇自己的老師,他竟然越過了武藝最強的尚義,也沒有多看一眼戰功赫赫的秦羽,只是在他和明煦中間猶豫了片刻。
“我選他。”他乾淨利落的說出心中所想,堅定的眼神曾讓百子方陷入一陣慌亂,自己雖然也是七猛將之一,不過論實力,戰功都遠遠比不上其他幾位,想是冒烈還小分不出強弱。
之後的日子裡,冒烈跟在百子方的身後,形影不離,他學劍術,拳術,兵法,鍛鍊自己的意志和體力,不分白天黑夜的練功,直到有一天他站在百子方的面前恭敬的說:“師父今生所交,烈不會忘記。”眼神中仍然是堅毅,此後他回到了戰神的身邊,用一次次軍功證明了自己。
想到這裡,百子方很是懊悔,這樣的暴力者竟是自己一手造就出來的,若是自己當年沒有認真的教導,今天的幻族和朝國是不是也如明夜興邦繁榮和樂。
“你後悔了?”冒烈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
“是,我後悔當初為什麼會教你武藝,教你行軍打仗。”
“你應該後悔,不過不是對我,而是對戰神,對七猛將。”冒烈說著,把半張錦書放在桌上,“是你的自以為是毀了幻族,更是你的不負責任將朝國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什麼意思?”百子方不懂,若說幻族被滅是他判斷失誤,尚說得過去,朝國之戰他早已經退位做了遊俠,又和他有什麼關係?見冒烈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錦書,他便拿起來細細品讀。
————戰神見字如面:
開荒之戰雖勝,但玉鏡並非樂土,你之胸懷別人不曉,然我卻明瞭。靈仙已去,而三族仍在,互相牽制,費你我之心神,晚輩願俯首稱臣,助戰神一統玉鏡,再戰眾神。
後面的錦書不知為何被撕去,可這與幻族與朝國被滅又有何關係呢?
冒烈見百子方仍是一頭霧水,突然發笑,“百子方呀,百子方枉你聰明絕頂,可惜對情總是看不透,你什麼時候能學會懷疑人?什麼時候能學會用陰暗的眼光看待事物?”
百子方從不願懷疑任何人,若非確鑿的證據,他是不會輕易去定論,就如與老麥的爭執一樣,他始終不確定這一切都是冒烈所為。
“這錦書是大帝惟臨寫於戰神的,本來是完整的,他女兒和親的使團中有探子專為此書而來,偷走了後半部分,有他簽名的部分。”冒烈此話實在讓百子方無法接受,大帝惟臨乃是隱士之後,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自己明明就一直在明夜興邦,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
“不可能。”百子方當然不會相信,莫說錦書只有一半,就算是完整的,也會有真偽之分。更何況這兩次戰爭,大帝惟臨雖沒有施以援手,但也沒有參與的任何痕跡。
“怎麼不可能,你究竟知不知道幻族是為何而亡,你又知不知道朝國被滅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冒烈激動萬分,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還有他與戰神對靈仙所作的一切。”
這句話徹底把百子方弄混亂了,幻族,朝國尚不說,靈仙又是什麼?指的是玉鏡大陸的靈力嗎?待百子方剛要詢問清楚之時,冒烈突然擲出飛鏢,將空中一隻仙靈鳥擊落,少時,一位甲兵出現在庭中,“稟國主,是探子。”
不用說,冒烈也知道,自他登上明夜興邦的土地開始,探子就沒有斷過,甚至他一天說多少個字都要被查探一番。
“稟國主,大帝嫡子金卓求見,說是來此迎接國主及親妹。”一鳴躬身稟報。
冒烈的臉色越發難看,他的清淨就此打破,“去告訴他,這裡只有赤琰國主和王妃,不用他迎接。”
一鳴退下後,冒烈揉著眼角說:“師父,日後你定能瞭解我的一番苦心,只願你能辨清是非。”
從冒烈住所回來後,百子方就將自己鎖在房中,他回憶著每一件事情,從幻族被滅到朝國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