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土地》的電影上映後,它已然不是姜玉樓的故事,也不是陳愷歌的故事,這是一部屬於全體國人的《黃土地》。
它是寫實的,也是象徵的。它講述了翠巧的命運,但它又不僅僅是翠巧的命運。它向民族的歷史裡尋根,也把批判的眼光投射在生養自己的國土。
《黃土地》裡的象徵是如此顯豁,八十年代的電影觀眾不用費力就能辨認出這部電影裡對過去反思和希望的意味。所以,儘管它不無缺陷,在電影上映後卻收穫了不少讚美。
《大眾電影》:“陳愷歌導演執導的《黃土地》,雖然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但是簡單的故事中也透露出整部作品對人性傳統思想中,封閉、保守、迷信的落後部分的思考,揭露和抨擊。”
《電影藝術》:“根據姜玉樓小說改編的電影《黃土地》於近日上映,整部影片雖然有遼闊的天空,無垠的黃土地,還有那浩浩蕩蕩奔騰不息的黃河水。但是,那種沉重的思想仍然緊緊地壓在人們心頭,一刻也不放鬆。《黃土地》裡的不僅僅有翠巧的不幸,不僅僅是精神上的麻木,還有更多更多的東西深深地埋在那黃土層的深處。”
《電影故事》:“電影的深處所反映出來的東西,帶有深沉的批判,也帶有讚美。影片所提到之處,有嘹亮的信天游,奔放歡快的腰鼓陣,但其中也蘊蓄著無盡的辛酸和悲苦。這麼遼闊的手筆,相信只有在帶有遼闊蒼茫的黃土地才能看到。《黃土地》的象徵雖然宏大,卻並非一戳即破的空洞紙板。它立得起來。”
《最文學》雜誌社,姜玉樓翻看了幾篇電影評論後,看向了來訪的陳愷歌和張億謀,笑了起來,“《黃土地》的口碑不錯,想來到時候會有不錯的成績,這下你們和汪廠長也能安心了。”
聽了姜老師的讚譽,陳愷歌卻是心有餘悸,“還好我當時聽了您的建議,沒有將主題拍得過於黑暗,否則現在輿論對我們和這部電影不會這麼寬容。”
姜玉樓是看過原版的,原版的畫面是不錯,也有意境,卻也有許多不足之處,比如在形式與內容之間,他不贊成片面地追求形式之美。
於是在拍攝的時候,姜玉樓在肯定了陳愷歌拍攝方向的時候,同時提出了一個問題:如何才能使觀眾正確地看待這塊黃土地呢?是讓觀眾覺得這塊土地上的人民有希望呢,還是沒有希望呢?
好在,陳愷歌最終聽從了姜玉樓的建議,沒有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思來。他在展現真實黃土地的同時,也展現了那塊土地愚昧外表下潛藏的希望。
那些不甘的面孔,希冀的眼神,以及最後那面紅旗的到來,就是希望。
“我的意見只是其中一部分,終究還是你的導演能力得到了評論界的認可,愷歌,你要相信自己。”姜玉樓鼓勵了陳愷歌后,又看向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張億謀,“還有億謀,你的攝影能力也得到了好評,不論是影迷還是專業影評人都說這部電影的畫面非常優秀。”
張億謀摸了摸頭,憨厚一笑,“嘿嘿,姜老師,這次和愷歌拍了這部電影后我才知道自己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呢。”
“知道自己還有不足這點很好,但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和愷歌一樣,只要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就會有光明的未來。”姜玉樓道。
至於什麼是正確的道路,他沒有細說,未來的路怎麼走還是要看他們自己。
兩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顯然將他的話聽了進去。
他們剛剛結束了一段輕鬆的聊天,話題從電影、藝術到生活瑣事無所不包。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陳愷歌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說出此行真正的目的。
“姜老師,我知道您一直很忙,但我們這次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陳愷歌的語氣中充滿了誠懇和尊重,“《黃土地》已經成功在國內上映,但是我們非常這部影片希望能參加今年五月份的戛納電影節。但是,我們對整個流程幾乎一無所知,生怕走錯了路,所以特地來請教您。”
姜玉樓微微一笑,緩緩開口:“戛納電影節是全球電影人的盛會,但要想在那裡嶄露頭角,確實需要一番準備。”
他的話語彷彿帶著魔力,讓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只剩下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
兩人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們深怕漏掉了姜玉樓口中的任何一個字,因為他們知道,這可能是他們走向成功的關鍵。
“戛納電影節為每一個懷揣夢想的電影人提供了展示才華與能力的平臺,想要從中脫穎而出,優秀的電影作品是一方面,投遞的方法與技巧也必不可少。”
“主辦方歡迎世界各國的電影參加,但是由於申請參加電影節電影太多,後來也有了一些限制。不過自從78年後,戛納又允許個人投遞影片,參加電影節。北影廠資源雄厚,背靠國家,倒不用那麼麻煩,只要提交申請,投遞影片,就能參加。只是想要進入主競賽單元,卻需要符合評審團的口味。”
陳愷歌虛心求教道:“姜老師,主競賽單元的評審團的是由什麼人組成的?”
“由各國電影文化藝術界人士組成,其人選都是頗有聲望的導演、演員、編劇、影評人、配樂作曲家等,其中一名擔任評審團主席。一般來說擔任評審團主席的都是國際知名大導演。”姜玉樓笑著道。
兩人聞言,都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張億謀聽入迷了,連忙問道:“姜老師,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