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片虛無,陽光透下來,彌橫星什麼也看不見,老者也看不見,但他知道,針就在那裡,如一堵牆,隔斷了世間的距離。
飛雲宴月針不只是針,可破甲,殺人於無形,線也不是普通的線,韌不可摧,它是兵器與暗器的完美結合。
之前小巷截殺,老者就是用飛雲宴月針,殺人於無形,楚越塵瞭解它的恐怖。
老者動機純粹,讓西界王的走狗們有來無回,他盯著屋簷上的男人,這是一場與至上權力的較量。
彌橫星置身光耀下,眼神銳利,他挽弓側拉,青銅箭頭,墨色箭桿,灰白羽毛,絃線緊繃,他不信化煉上境的箭羽穿不過那道無形的屏障,一聲銳鳴,勢如破竹。
所有暗衛直勾勾盯著那支箭羽,目光跟隨,從屋簷搖向街道中央,期待一箭破空。
隨著呼嘯聲湮滅,箭羽裂成數斷,暗衛們驚掉了下巴,他們向來對掌使的箭術充滿信心,此時,產生懷疑。
彌橫星的臉上浮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連續三次遭遇古怪,他有一瞬的失神,甚至懷疑起自己的箭術。
彌橫星胡亂拉弓,箭羽串成線條,皆以失敗告終,他氣急敗壞地叫道:“眾暗衛聽令,放箭。”
各暗衛迅速張弓,弦拉得咯吱作響,右手一鬆,箭支張弛而去,如雨點般,密密麻麻的佈滿整片天空,整條街道,變成了一個活靶場。
雖說沒有漏網之箭,但面對萬箭,楚越塵還是有點荒神,恐懼如期而至,老者不懼,迎面而上。
箭羽飛抵街道上空,同樣遭遇阻礙,飛行戛然而止,無數箭支被切割成斷,或是破裂開來,齊刷刷的落下,簌簌聲,不絕於耳,地面箭頭,箭桿,羽毛,雜亂無章,鋪成幾座小山,街道中響起哀歌。
楚越塵沒料到,飛雲宴月針密佈空氣,竟能造成阻止萬箭的壯景,他張著嘴,露出震驚的表情。
“年輕人,後悔嗎?”老者問,楚越塵當然明白,他曾以三十兩銀子的價格販賣給他,他以為是江湖騙子,事情就那麼不了了之。
“這是飛雲宴月針的全部威力?”楚越塵好奇的問。
“你以後會知道的。”老者賣關子。
彌橫星明白,世間沒有天衣無縫的佈局,他仔細盯著箭羽落下的地方,希望找出破綻,箭羽墜落,總會彈跳幾下,空氣裡,必然藏著鋒銳無比的東西,憑肉眼難以識破。
他派出四五名試藥小白鼠,他們持弓朝街道飛速奔去,人未至,箭羽先折,他們沒有停下,繼續朝前,跑著跑著,沒了方寸,眼中一絲驚恐,面色略帶痛苦,隨後,身首異處,畫面血腥而詭異。
暗衛們有些慌張,紛紛後退了兩步,第一次見這樣的怪事,顯得有些拘措不安。
彌橫星一直盯著街道,全神貫注,毫無分心,從箭羽斷裂,到暗衛撞上空氣裡的障礙,他沒有眨一次眼,儘管眼睛有些乾澀與脹痛。
一道細微的血跡在空氣中滑過,拉成絲,聚成小滴,無聲落下。他眼睛一明,臉上泛起詭笑,念念道:“明白了。”
這條街道,空氣里布下了絲網密不透風,這張網異於普通絲線,它能削鐵如泥。
彌橫星絞盡腦汁,他要讓這無形的障礙原形畢露,墜落的血點給了他啟發,他下了一道命令:“準備幾桶新鮮鴨血。”
暗衛照辦,不多時,小木車推著兩大桶殷紅的鮮血過來,彌橫星舀了一瓢,朝街道中央揮灑過去,一片紅色盡意飛濺,街道上空出現縱橫交錯的紅絲,密集得讓人頭皮發麻。
這就是老者佈下的屏障。
彌橫星趁機,飛躍而起,挽弓一發,箭羽從密集的絲線空隙,拐了一道弧形,穿越而過,正中老者右肩,沒給他半秒反應的時間,箭至,老者應聲倒下,鮮血染紅了粗布衫。
“見笑了,彌橫星破了我精心布的局。”老者臉色蒼白,和他的髮絲一般,他劇烈咳嗽了幾下,牽動傷口,疼得差點暈厥過去。
“現在不是談論這的時候,我們應該想辦法,怎麼逃出去?”楚越塵望了望四周,街道兩頭被暗衛堵死,兩旁的高牆和瓦簷,難以逾越。
“你走吧,我會成為你的拖累,你已救過我一次。”老者悲觀的說,化煉上境的箭羽,無論力道,還是精準度,都足以頓挫老者半條命。
“我會帶你離開。”楚越塵再次看向聚眾的暗衛,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
“賤民,你這局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