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塵心裡那叫一個氣,入沐豐城短短一日,被禁衛軍兩次追殺。
這就是底層的生活,不能自主,沒有永遠的安寧,日子一層不變,指不定哪天就會抱頭鼠竄,蒼蠅一般苟活。
要變強的信念一次次燃燒,一次次被現實澆滅。
失望和希望交錯,那便是成長。
轉角的時候,他又看見了那位老者,四五名禁衛軍打砸著他的百貨小車,五顏六色的零食和奇怪的玩具,散落滿地,禁衛軍指著他罵罵咧咧,他也不為所動,不急也不惱,專心致志磨著手中針,一切漠不關心。
“老頭,問你話呢,你啞巴了嗎?”禁衛軍一腳落在臺階,大腿半屈,右手擱在膝蓋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老者心無念,臉上沒有一絲感情,手中針在磨石上一下出,一下進,粉塵沿著磨石邊緣灑落。
其他禁衛軍捧腹大笑,挑唆道:“這老頭瞧不起你。”
那名禁衛軍氣惱,一掌掃落老者的磨石,趾高氣揚的叫嚷:“你個糟老頭子,活得不耐煩了,我問你話,你是西界人嗎?”
老者頓了一下,轉頭去尋找磨石,突然眼睛一亮,彎腰拾起一枚銀針,吹了吹灰,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自討苦吃。”那名禁衛軍一腳踹去,其餘人拳腳相加。
雖然遭受暴力,老者並不反抗,也不呻吟,任憑他們拳打腳踢。
楚越塵自是泥菩薩過河,本想一走了之,但過不了心裡那道坎,反正已是窮途末路,再拖累也不過如此。
“住手。”聲未至,銀針已入睡穴,兩名禁衛軍綿軟無力的倒下,呼呼大睡起來。
一根木棒重擊在一名禁衛軍的腦上,他兩眼翻白,搖搖欲墜,楚越塵拖起老者便跑。
那邊追兵已至,老者卻掙脫了楚越塵的手,慢條斯理道:“不急不急,磨針不誤砍柴工。”
楚越塵氣不打一處來,多管閒事的臭毛病,將他置於進退兩難的地步。
“老頭,我可是好心救你,你別害我。”楚越塵沒好氣的說到。
“年輕人,我給你表演一場魔術,你瞧好了?”老者將手中銀針湊到眼前,滿是皺紋的眼角浮出笑意。
“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可沒功夫陪你胡鬧。”楚越塵心急如焚,眼見著追兵愈來愈近,呈合圍之勢,他們個個身手不凡,再不走便真走不了了。
“怎麼會是胡鬧?”老者一本正經的糾正,言語之下,信心滿滿。
楚越塵腦中一團糟,他不能坐以待斃,袖中針入手,想必只能背水一戰了。
只見老頭站了起來,臉上的皺紋,眼中的風霜,衣衫襤褸,他捋了捋繚亂的銀髮,開始登臺表演:“看好了。”
幾乎是一瞬,血水飛濺,斷肢殘骸,場面觸目驚心,手中劍也盡數斷成幾截,哐當落地,衝殺聲戛然而止,空氣裡蔓起一股血腥味,令人作嘔,楚越塵彎下身,吐出幾口胃液。
看著眼前慘景,他憤怒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因為他們為虎作倀。”老者平靜的回答,彷彿剛才一幕沒有發生似的。
“那也不應如此殘忍手段,他們也是無辜之人。”準確說,應該是毒辣,他沒有料到,看似普通的老頭,卻有如此殺伐的一面。
“我救了你。”老者輕輕一拉,絲線在空氣裡彈射,輕吟的聲音繞耳,嘶的一聲,針入黑色皮套,老者用炫耀的語氣介紹,“這就是飛雲宴月針。”
“早知道我就不該回頭。”楚越塵抱怨完,氣沖沖的走在前面,全然不管身後的老者。
他們很快拉開十米左右的距離,老者氣喘吁吁的招手:“別走那麼快,照顧一下我這行動不便的老頭。”
楚越塵不做聲,只顧向前,走著走著,便沒了老者的聲音,他回頭,老者已沒了蹤影,心想著,天涯一別,最好不見。
剛走幾步,就聽見一聲呼救,幾支箭羽封住了去路,數百名禁衛軍傾巢而動,老者當街殺人,西界自然是不能放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