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給你換幾顆夜明珠,一些金銀錠,一些碎銀,其他的全換成通寶,給你拿紅線穿好,你花的時候方便一些。”攬月掰著手說,“出門在外,財不外露,盡量先花小錢。”
她想得這麼周到,令群青心中浮出暖意。那三個大箱子,變成個能裝進行囊的小袋子,攬月一下子抱住了她,哽咽道:“真的要走嗎?”
攬月一哭,群青收拾包袱的速度就慢了。她對清宣閣眾人已有了感情,如今要分離,胸口湧出熱意:“以後等你放出來了,我去找你。”
“那得等我死了。”攬月道,“我又沒有親眷在外,得陪在太子妃身邊……”
這時鄭知意進了殿中,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又將目光移開。攬月忙道:“太子妃。”
鄭知意點了下頭,尋了一本書便走出了偏殿。
“你不覺得近日太子妃有些奇怪麼?”攬月道。
群青也留意到了。從仙遊寺回來後,鄭知意便不太高興。她年紀小,藏不住事,望著群青的時候,連笑容都沒了。
想到此處,群青追上她:“太子妃可是對奴婢有什麼話說?”
“沒什麼話說。”鄭知意說著,提著裙擺踏出門檻。
“書放在偏殿,是不是有些不便,不如奴婢幫您做一個書架吧。”群青又道。
鄭知意袖中的拳頭攥緊,她轉身回來,厲聲道:“群青,你跪下。”
攬月吃了一驚,群青亦是怔住,卻是依言跪在了鄭知意麵前。
鄭知意麵上閃過委屈之色:“你有沒有什麼事瞞我?”
群青睫毛顫了顫:“奴婢沒有。”
“再說你沒有!”鄭知意摔碎了靠門的一隻花瓶,在令人心驚肉跳的碎裂聲中道,“你夜中奉燈時,與李玹幽會,有多久了?!”
攬月長大了嘴巴。
事情該從幾日前說起。
當時群青前腳被呂妃的人帶走,後腳孟寶姝便趁夜色進了禪房,只說有事稟報。
她要稟報的事,便是群青與李玹趁她睡著時私會,李玹之所以頻繁地來清宣閣,根本不是為了她鄭知意,而是為了見群青。
鄭知意當然覺得她胡說。
寶姝道:“若太子妃不信,夜中醒來,看一下便知!”
說罷,她不再言語,行一禮就離開了。
回宮之後,鄭知意想起此事,夜中便佯裝睡著,實則睜著眼睛。待到夜半,她翻過身,果然從帳子的縫隙,看見群青與李玹在燈下有商有量地批摺子。
先前種種細枝末節,夜間的響動、李玹的眼神、他去扶群青的動作,連成一線,如五雷轟頂。
她只是沒有那麼在乎李玹,但也不意味著她完全不在乎。
眼下,鄭知意冷冷道:“青娘子,你可知道,我最能不容忍的便是背叛。”
攬月見狀不妙,忙道:“太子妃誤解了!是殿下讓青娘子幫忙理政。”
鄭知意道:“誰讓你說話了?我要聽她自己說!”
看見她的表情,群青心中像被刀剜過一般:“是奴婢不好,我的確有幫殿下理政,也確實沒有告知太子妃。但奴婢發誓,與殿下絕無私情。”
“太子妃萬不能誤解青娘子。”攬月急道,“她、她馬上就要出宮了,出宮去見她的情郎。”
鄭知意的憤怒中又添了驚異,以至整個人怔住了:“你要出宮,你要走了嗎?”
群青只得告罪:“太子妃如今已然自立,奴婢也該赴自己的心願,只盼出宮去找親眷。我的名字已經在放逐宮女的名冊內,既一心要走,自然不可能與殿下有什麼瓜葛。太子妃若不信,可以檢視。”
“我去看。”鄭知意深吸一口氣,裙擺一轉便出了門,“若不是你說的這樣,你就等著!”
鄭知意當即甩脫宮女,去了尚宮局,強行將名冊要來,看了一眼,眼淚便流了下來。
群青的名字真的在上面。
鄭知意快步回去。見群青仍跪著,道:“青娘子,是你教我自立,是你幫我走到這一步,我在意的不是你對李玹有沒有心思,只是我已將你當成姊姊,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可是覺得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