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在上,我從來不敢把話說這麼死。”群青越過陸華亭,見他皙白的臉上神色緊繃,心中泛出快意,故意仰頭盯著他看,見他瞥過來,她笑了笑,“讓燕王小心一點吧。”
翌日,群青去內侍總管那處領到一袋帶箭鏃的鐵箭,一袋十支。林中的鹿和野豬藏得很深,這一袋箭可以讓鄭知意玩一整天。
宸明帝和趙王一早就帶著金吾衛進了林中。清晨的第一批獵物是留給聖人的,鄭知意也不與他們相爭。難得有個不拘品階禮數的機會,她睡醒後便拿著一件衣裳,與後宮的嬪妃們聚在一起說話。
“兒臣的禱服,是用白礬水泡過一遍,再晾幹,等料子變硬就順垂了。”
嬪妃們湊過來看看,確實硬挺了許多。
容嬪道:“也不知今年的禱服怎麼這樣輕飄,這法子好,等回去,也叫本宮的奉衣宮女有樣學樣。”
“有這法子,我也學學。”
鄭知意道:“若是母妃們覺得麻煩,可以將禱服送到兒臣宮中,兒臣幫你們處理。”
“那好啊!”有人道。
正說著話,李玹拎著袍子,過來請嬪妃們去吃聖人獵到的頭羊。司膳當場拔毛處理,剔骨拆分,已經炙熟了。
這羊肉不一定好吃,卻是一份喜氣,她們自是歡喜,說笑著過橋去吃羊肉。李玹看了看鄭知意,又看看群青:“又攬什麼活?”
鄭知意道:“青娘子發現,這禱服料子容易燒著,稟報了尚服局,無人理會,便想了這個法子知會六宮,拿白礬水泡過之後,便燒不著了。”
李玹聽到一半便怒火攻心,禱服已經下發,此時想要更換已經來不及了,他轉向壽喜,“尚服局尚衣是誰?翫忽職守,還有臉領俸,傳本宮旨,撤了她的尚衣之位。”
“殿下也別擔憂,也許奴婢只是過慮,並不一定真的會出問題。”群青道,“不如先叫娘娘們用白礬水處理禱服,不要造成恐慌。”
李玹瞥著群青:“本宮有些奇怪,禱服有問題,你為何不直接告訴我?”
李玹敏銳得驚人,察覺到了她的心虛,群青的眼睫一顫:“尚服局顧尚衣媚上欺下年數已久,若奴婢提前告訴殿下,殿下還會有這一怒,削她的職嗎?”
李玹最討厭旁人算計他,眸色變了:“你不要仗著本宮縱容,太聰明瞭。”
群青應是,冷汗涔涔地拉著鄭知意走了。
從禪房所在之處,到對岸的林中,沒橋的淺灘,要踩著一連串的溪中石頭才能過去。
這石塊一次只容一人透過,鄭知意挽著裙子,走在前面。
誰知迎面有人走過來,與鄭知意狹路相逢。
這少年提著葛布僧衣,手繞佛珠,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望見鄭知意,豎掌行禮。
是那個琉璃國賓使少年,德塢。鄭知意認出了他,激動道:“是你,那個畫醜畫的!”
德塢聽不懂漢話,遲疑地用梵語道:“見過太子妃。”
“我看你那幅醜畫不像我,是像你,頭大腿細,沒有頭發。”鄭知意打量他,笑得更深,“你說是不是?”
德塢見她神采飛揚,只以為在誇獎自己,羞澀地笑了,赧然回應:“德塢謝謝太子妃厚愛。”
“哦,原來你也這樣覺得啊。”見他點頭,鄭知意自顧自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