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安公主帶著懊悔,她又跪在她的面前,“謝謝!對不起,差點害死你。”
李明達扶著她起來,“我來這裡不是想聽你道謝的,也不是想聽你道歉的,我只是相信,你沒有那麼狠毒,我想要的是你的懺悔,因為我們是姐妹。”
李明達見她終於懊悔不已,面露愧疚,她輕輕勸了幾句,“遂安,放下你心中的執念吧!到時好好去送送竇逵,不要讓他走的時候都不安心。”
遂安輕輕點頭。
李明達轉身,“希望你好自為之!”然後她開門走了出去,護衛關好房門。
李明達望著湛藍如洗的長空,空中偶爾飛過成群結隊的大雁,她忽然感覺渾身輕鬆,就像本來心裡有一塊巨石壓著,現在突然被人給搬開了。
這都快成她一塊心病了,幸好遂安及時醒悟,不然非得壓的自己生病不可。
這邊的大殿,皇帝已經審理完畢,賜竇逵毒酒一碗,立即執行。
至於他的家人,跟此事無關,皇帝答應了李明達,所以沒有處置竇家,加上竇家也算是皇親國戚,畢竟他的母后就是竇家出來的,不過竇家上下罰俸三年,其銀糧充入國庫。
此事算是皇家醜聞,自己的女兒想要殺自己的妹妹,不宜對外宣曉,所以皇帝下令,賜死竇逵以後,此事不得聲張出去。
至於那些幫他的人,就是他父親的手下,他父親是夏州都督,所以才會從那些人身上搜到夏字令牌。他父親完全被矇在鼓裡,那些人之所以甘願給他賣命,不過是因為他綁架了那些人的家人。
小內侍端來一杯毒酒,杯身呈現銀色,遞給了竇逵,竇逵接了,他轉頭望著大殿門口,目露期待,就像在等一個人。
竇父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全是無奈,傻小子,公主不會來的。
竇逵自嘲一笑,低聲呢喃,原來公主還是不肯原諒我。
他一仰頭顱,飲了杯的的毒酒,他望著大殿,忽然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知是因為外面的太陽光,還是因為他飲了毒酒的原因。
他露出震驚的目光,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他渾身顫慄。
他雙手發抖,拿杯子的手不穩,手中的酒杯滑落,他心底腹語,不管是真還是假,能在最後一刻看看公主,他死而無悔!
竇逵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要倒地的時候,被人一下子扶住了,遂安公主將他抱在自己的懷中,滿是悔恨不得,淚眼婆娑,“夫君,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竇逵此時痛得全是痙攣,口中溢位了嫣紅的血,慢慢低落到遂安公主的裙衫上。
今日她特地穿了那件他以前送她的玫瑰紫牡丹花紋錦裙。當時他送給自己以後,他想看自己穿上,可是她卻直接在她面前給扔了,氣得他當場轉身離開。事後她將這條裙子給藏了起來,他回來以後,見裙子不見了,就問自己,我說我將裙子給燒了,他不信,就問下人,可下人也不清楚,他當時雙眸含著深深的傷痛,她知道,自己徹底傷了他。
那落下的血就似烙印在她胸口無法復原的傷,疼痛難忍,她呼吸短促,心痛如刀絞,捂著胸口,流著眼淚。
她一直以為她恨他,可是這痛給了她最好的詮釋,她知道自己錯了,她愛他。
竇逵伸出一隻手,想要去輕撫她的臉頰,可是卻沒有了力氣,遂安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
竇逵喘著粗氣,忍著劇痛,口齒不清道,“公,公—主,對,對—不—起,公—主,我—再—也—不能—保護—你—了,公—主—保重!”他的手輕輕滑落。
遂安抱著他,眼淚就像決了堤的海口,洶湧而下,她哭著喊,“夫君,夫君……”
四周一片寂靜無聲,皇帝坐在金龍寶座上,望著下面的一幕,他長嘆了一下。
李明達站在一旁,看著這兩人,她喃喃自語,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愛不知所何,一錯再錯。
站在她旁邊的李恪和李承乾聽到了她的細語,他們心中一震,妹妹的這兩句詩為何會讓自己的心有揪痛的感覺,李恪心想。
妹妹的這兩句詩,說的不僅僅是遂安和竇逵,也有他,明知道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那就是一錯再錯,可是卻抑制不住自己那為之跳動的心,李承乾心中嘀咕。
李明達心想,但願人世間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有那麼多生離死別,悲歡離合。可這卻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罷了,人逢在世,哪能處處是美景,哪能處處是驕陽?果然人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