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尋把白矜矜抱回了自己家,白矜矜滾到床鋪上,想坐起來,但被他按住,“你先在這兒休息,等我一會兒。”
再次回到這間屋子,白矜矜有幾分難言的情緒,她望向四周,還是熟悉的模樣,只是……枕頭上的味道變了,不是紀尋的也不是她的,胭脂味很重。
白晶晶一直在院子裡待著,此時端著水壺走了進來,“白姐姐,你又回來了,來喝點水吧。”
白矜矜坐起來,頭很暈,全身說不出的疲憊,但在這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子面前一點也不想表現出來。
“白姐姐,鎮上人說的那些,是真的麼?”白晶晶今早就聽了秦沛的那番話,對白矜矜這個女子有了些不一樣的看法。
白矜矜不想談這個,只喝水,“假的。”
白晶晶笑了笑,“原來是這樣,我看姐姐也不像是那種人。”
紀尋端著肉粥進來,用勺子攪了攪遞給白矜矜,“吃點東西。”
白矜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
白矜矜埋頭喝粥,紀尋一直注視著她,惹的身邊白晶晶有些不滿,“紀公子,白姑娘的事不要緊吧?我剛剛聽見外邊的人說什麼連累你……可有解決辦法了?”
紀尋按了按人中,搖頭,又道,“這些天你們都別出去,現在整個白溪鎮的人都恨不得抓白矜矜,你們長一樣都有危險。”
白晶晶啊了一聲,下意識拉上紀尋袖口,後者注意到了衝她搖頭,“沒事,有我在他們不敢闖進來。”
白矜矜把粥喝完,猶意未盡,抿唇看向紀尋,“還有嗎?”
紀尋點頭,又給她盛了一碗,白矜矜大口大口喝著,頭一次覺得這粗米粥如此香甜。
喝完了,她主動把碗帶去廚房清洗,水流從指尖掠過,她盯著水中自己的容顏出神,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搞笑,為了那不理智的愛情幻想砸錢穿書,結果又被自己搞的一團糟,當自尊人格被按在地上摩擦,她才明白,沒有了那假公主噱頭,她什麼都不是。
白矜矜在地上蹲了許久,久到頭頂被一隻手按住,她抬起頭,就見紀尋站在她旁邊,俯視著她,眉眼淡而平靜。
她突然一下站起來,撲進他懷裡,抱著他結實的腰,垂眸,“紀尋。”
“嗯。”男人背脊僵了僵,沒有動。
“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紀尋沉默著,白矜矜又低低道,“我是不是特別糟糕,性格特別不好,又惡毒又討厭?”
紀尋捏緊手指,“沒有。”
“可是,他們都這樣說,都好幾次了,白溪鎮的人都討厭我,恨不得我以死謝罪。”
紀尋忽然想起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這個少女是怎樣的生龍活虎靈動驕橫啊,短短一個多月,就變成這樣猶疑低沉,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很大。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想要改變,就從自己開始,你本質上是沒有錯的,但表現出來的卻很容易讓人誤會,是你表達方式和為人處世有問題。”紀尋一針見血,陳述道。
白矜矜深呼吸,有些東西已經刻在骨髓,融進了面板,想要改變必定地洗髓扒皮,該多疼啊,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有些茫然,在她的十八歲裡,只有那空蕩蕩的房間和醫院,在皇宮裡裝腔作勢與陌生人簡單應酬,可以說,很多做人的道理的規則她都不明白。
只要換一個地方,沒有了人保護,她就如一隻高飛不起來的雛鳥,任人拔毛宰割。
開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才是真正的悲痛。
但也可以是新人生的起點。
“所以你是站我這裡的吧?”白矜矜下意識抬起頭望著他。
紀尋與她對視,眉眼裡似盛著整個山河美景,“嗯,我站你這裡,一直。”
白矜矜忍不住抿起唇,眼裡含著星星點點,說不出的高興在心頭蔓延,她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是那種可以調動全身細胞的高興因子。
紀尋瞧著她那掩飾不住的歡喜,嘴角有了笑意,白矜矜不知說什麼好,低頭又抬頭,只衝他露出微笑。
然而,在他們都沒有看見的角落,白晶晶沉默地注視著他們,半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