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看來是避無可避了,謝千眼緩緩彎腰從靴筒裡抽出兩把稜鏢。
楊六郎一見那兩支梭鏢,毫無徵兆向謝千眼一刀劈去。幸好謝千眼是練過快劍的,眼快身疾,刀光未劈到已經飄身向後,堪堪躲過,只有一片袍角被刀罡絞碎。
“楊兄弟忒不講道義!”驚魂未定的謝千眼一臉苦相道。
“是謝兄弟先不講道義。”老鷹指了指謝千眼手中的梭鏢,代楊六郎回應道。
謝千眼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梭鏢,掩飾不住的得意,道:“不錯,江湖上使這種梭鏢的人,大多與我有關。這種梭鏢本來出自晉地王家,到了我手上,雜揉了東瀛暗器手法和瀟湘快劍的運勁法門出手,破了彭家五虎斷門刀的滾雪球,才名震天下。”
“很多不該死的人,死在這種梭鏢之下。”老鷹冷冷道。
“烏鴉莫笑豬 毛黑,你我都是殺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其二,鏢是我教的,但人不是我殺的。”謝千眼淡然道。
楊六郎忽然道:“我遇到用這種梭鏢的人,都死了,被我殺的。高御史的兒子,也是被我殺的。”楊六郎邊說邊盯著謝千眼的眼睛,握緊右手,蓄勢待發。
“殺得好!那小子真不是個玩意!”出乎意料,謝千眼竟然這樣回應。
“毒士蘇詡已經離開襄王去遊歷北方邊關了,姓謝的,你幹嗎不抽身出去逍遙自在?”楊六郎又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楊兄弟的提議深得我心。”背對半閒堂那邊,謝千眼輕聲笑道,“只是江湖入得出不得,身不由已,日後楊兄弟自會體驗得到。”
……
三月十五,半閒堂二當家謝千眼在和清絕樓二當家老鷹對戰中敗死。
當時兩人相距三十步,老鷹的軟劍劍招春風在手,不僅破了謝千眼力破千鈞的梭鏢,還玩了一手驚世駭俗的離手劍,眾目睽睽之下,一劍削了謝千眼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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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陽和折衝師徒二人在一家生意清淡的小酒館裡對飲。
“猜猜,謝千眼死了沒有。”宋建陽摩娑著手中一大錠銀子,感慨問折衝。
“沒死。”折衝滋溜了一杯酒,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乜了師傅一眼。
宋建陽把手中的大錠銀子舉在眼前,得意問道:“說說看。”
宋建陽的銀子是從狗日的張公子手中贏來的,下注五十個銅錢,就贏了五十兩銀子,買的是半閒堂二當家身死當場。可惜沒有買中是死在老鷹手中。
大梁城紈絝們對張慶之的態度已經掉了個頭,從戰前萬人擁戴的散財童子張公子,變成戰後眾人唾罵的狗日張騙子。
“謝千眼是天下數得著的聰明人,又是黃出塵的同門師弟,武功之高,可以算在江湖中前二十位,怎麼會莫名其妙就跑去給老鷹削了腦袋呢!”折衝無精打采道,實在忍受不了師傅只把自已當聰明人把別人當笨蛋的行徑。
“我只是嗅到了謝千眼活著離開現場的味道。”宋建陽伸手摸摸鼻子,得意道。
折衝只顧喝酒,沒有搭理師傅。
“從謝千眼單身走出去應對清絕樓的時候,我就篤定謝千眼要死了。”宋建陽用力掂了掂銀錠,“我讓你下注謝千眼戰死,你非不信,這叫不聽老人言……”
“師傅——”宋建陽還未講完話,就被折衝叫喚聲生硬地打斷了,“師傅,你能不能不往別人傷口上撒鹽,這個月我就上您那蹭吃蹭喝了。”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俸祿輸個精光的折衝傷心欲絕。
“要不,你明天去把楊大個子給捉拿了,然後跟刑部尚書大人說,破了高衙內被殺案,包你連升三級,賞銀萬兩!五年內吃喝不愁。”宋建陽笑眯眯給徒弟支招。
“我明天就去跟楊大個子說,師傅你老人家的狗鼻子已經把他聞出來了,馬上就要對付他,讓他遠走高飛,避避風頭?”折衝一臉要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樣子。
宋建陽衝著徒弟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折衝立即感覺一股涼氣從尾脊升起,沿著背柱直上腦門。
“師傅,我錯了!”折衝耷拉腦袋低聲下氣求饒,“我明天就去捉拿楊大個子。”
“滾!”宋建陽恨鐵不成鋼,伸手就給折衝一個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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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鷹兄賀喜鷹兄,啥時候練就了離手劍?”青蛇舉著酒碗,越過身旁的影子,伸手過去與老鷹碰了一下。
老鷹悶了一口酒,一臉認真地糾正道:“是馭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