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門的時候,怕自己餓死,又怕我身上的錢被別人搶走,所以帶了好多錢,分了好多份,放在我自己,或者那幾個暗衛身上。”
“後來沒見到一個難民,能給藥的,程京妤就給藥了,能治傷的,她也治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幫不上忙,就只能偷偷塞錢,把銀錠子,換成了很多很多銅錢,偷偷塞在那些難民的包裹裡。”
可能從前,只是他揮霍一頓的飯錢,卻能救那些難民一條命。
他通紅的耳廓隱藏在夜幕下,虔誠又堅定地說:“每給一個,我就偷偷唸叨一句,希望菩薩顯靈,保你在戰場無憂。”
雖然他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但心口有記掛的人,也會變成繞只柔,竟然去祈求一個征戰沙場的人,會有菩薩保佑。
聶文勳怔愣在當下,他也沒有想到蕭逸會有這個舉動。
“你放棄上陽城內這些百姓,是為了給大週一個更好的未來,如果有殺戮,我也算幫你還了一點,如果你覺得不夠,以後我再慢慢幫你還,就不要難受了,行嗎?”
聶文勳張口忘言。
但眼底的情緒很重。
蕭逸矯情完,又覺得很難堪,他也淋了雨,身上溼漉漉的,在北境七月份的夜裡,吹的渾身涼颼颼。
“聶文勳,我有點冷。”
過了挺久的——至少蕭逸這麼覺得。
他的手被反握住,有人用了點力,將他扯過去,兩個蹲在地上的人抱成一團。
像兩隻交頸而臥互相取暖的小動物。
……
上陽城一事,果然驚天動地。
三日後,季別趕到,看見傅硯辭人還活著,他才送了一口氣。
開什麼玩笑,第一次上戰場,即便d傅硯辭不受寵,可要是死在這兒,他第一個不能跟陳放卿交代。
“糊塗,草率,膽子大!”季別罵起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戰成名倒是真的,但沒戰成,老子現在就是來給你收屍的!你好風光啊,聞名五洲讓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傅硯辭背上還疼著,也不反駁,知道季別這是真心關心他。
但程京妤的臉色還是難看。
她剛剛去吐了一回,這幾天越發難受。
季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更加不可思議了:“西楚的公主怎麼也在這兒?”
剛想說話,胃裡一陣難受又湧上來,程京妤奪門而出。
“她——”季別指著自己,第一次懷疑:“老子長得很噁心?”
傅硯辭嘆了口氣,捏著帕子和水跟出去。
這三日,他跟程京妤說了無數次找大夫看一下,程京妤死活不願意。
並且現在已經到了吃不下東西的地步,還是不肯妥協。
不是他不擔心,也不是他想太多。
可是掐指一算,他們的第一次,距今為止,剛好一月有餘。
他懷疑很可能是自己太厲害,一次就中,他還沒當上皇帝,但是要先當爹了。
程京妤似乎很難接受這種事實,所以她死都不讓大夫給她把脈。
並揚言,她要在北境多待一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