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巴倫西亞機場,一個身穿運動裝揹著運動包的挺拔少年緩緩從出口處邁步而出,在他的身後,跟著同樣揹著一個包的西裝中年,前者表情平淡,而後者,則是始終用一副驚疑不定的目光,看著少年的背影。
正是返回西班牙的範畢莊和莫利納兩人。
“已經看了一路,孔特拉雷斯先生,你不累嗎?”
範畢莊清楚的感受到了來自背後的目光,頗為無奈的扶了扶額頭。事實上,在飛機上說出了自己那幾乎有百分之九十把握的猜測之後,他的經紀人就一直是這副見鬼了的樣子,這讓範畢莊很是哭笑不得,自己這個當事人都沒有如此驚訝過,莫利納這個局外人倒是走一路,驚呼一路。
“想不到,實在想不到,範,就算已經問過了不下二十次,但我還是想再問一遍,你確定這不是Spc電視臺播放的晚間肥皂劇?”
莫利納驚呼之後,又是一句似感慨似不敢置信的疑問。
範畢莊對著他翻翻白眼,不想回應。
“好吧,你的態度讓我很是受傷,範。”莫利納做了一個攤手聳肩的動作,而後擺擺手,“我先去開車,你在街道邊等我一會兒吧。我很快就回來。”
在離開巴倫西亞的時候,莫利納就將車輛停在了機場附近的停車場,現在回程,立即就派上了用場,他們將開車從省城返回小鎮。
範畢莊點點頭,在街道邊隨意的溜達,遠遠的一個輕瞥,嘴角卻是莫名的勾起了一絲弧度。
街道對面,一個瘦小的白色身影正遙遙的對著他招手微笑。
“這個小丫頭,沒想到過去了半個月,竟然還留在這裡。”
街道對面的小女孩,手中捧著自己心愛的小提琴,看見範畢莊正對他點頭微笑,也是露出了燦爛溫暖的笑容,點點頭,抬步就準備穿過街道。
範畢莊抬抬手,示意她在原地等待,左右看了看,沒有車輛,剛好也是紅燈,他抬腳往對面走去。
而一輛黑色的轎車也正是在此時,飛快的疾馳而來,仿若一匹脫韁的野馬,在瀕臨斑馬線的時候,卻依然沒有減速的跡象。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等到範畢莊意識到危險降臨的時候,卻只來得及回頭張望,黑色的汽車如閃電一般的衝來,發動機低沉的轟鳴幾乎就縈繞在耳邊,範畢莊的眼睛微微眯起,想要閃開,卻是無能為力。
饒是以範畢莊沉默冷漠的性子,在這一剎那,也忍不住心頭狂跳,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費麗莎巧笑嫣然的樣子,還有貝拉,那個性格高冷卻總愛跟他對著幹的女人,還有莫利納、菲德爾、普埃塔、小普拉塔,甚至還有隻是寥寥幾面之緣的範老,那個很可能是他爺爺的老人……一個個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在他的腦海中快速的閃過,他的念頭突然停止在巴塞羅那,停止在Tongs酒吧的那間小閣樓裡,春節匍匐在他的腳下,他的手中握著一張照片,上面有他的父母雙親。
“他們也是因為車禍離開人世的吧?只是沒有想到,似乎我也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呢……”
範畢莊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只是異常的苦澀,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了從另外一邊驅車趕來的莫利納,孔特拉雷斯先生的臉上佈滿了惶恐,他甚至能夠隱約聽到從對方嘴裡發出的尖銳叫聲。
“——不!”
“不——”
“抱歉了,孔特拉雷斯先生,還有費麗莎,還有貝拉,沒有機會再跟你們說一聲再見……還有……範老。或許,這是最後的遺憾了吧……”
範畢莊閉上眼睛,一陣大力猛然撞擊在他的身上,“砰~”地沉悶聲響在街道四周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汽車“嘎吱~”與地面的激烈摩擦聲,還有四周行人驚慌的尖叫。
範畢莊摔倒在地上,甚至連續的翻了幾個滾,但是……
“我……我沒事?”
眼睛猛然睜開,他看到了莫利納驚慌的從車上下來,衝向了自己,周圍的行人也是或尖叫或驚慌的開始撥打電話,不遠處,肇事車輛靜靜的停止,還有……距離車輛很遠的地方,一個嬌小的身影,安靜的躺在地上,鮮血已經從小女孩的身下潺潺流出,浸溼了青色的路面。
範畢莊的臉上一陣失神,隨即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顧不得被手上臉上被地面的摩擦受傷,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著小女孩的方向跑去。
“範!範!!”
“範!!謝天謝地!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你沒有事情!”
“只是擦傷,沒有大礙!沒有大礙!”
莫利納跑到了近前,將範畢莊摟住,範畢莊卻是顧不上搭理他,粗魯且掙扎著將他推到了一邊,大叫著繼續向前衝。
“還愣著做什麼!?莫利納,打電話!打電話!叫救護車!快點!”
“是她!是小女孩救了我!快點,一定要救回她!救回她!”
範畢莊幾乎是哭吼著撲到了小女孩的身邊,小女孩的臉上佈滿了鮮血,眼睛緊閉,表情卻是令人心疼的平靜,範畢莊將她抱住,大聲的嘶吼。
“起來!你快起來啊!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