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金宥彬的期待還要暫且放一放,畢竟任佑安的講話才進行到一半,示意大家安靜後,他再次開口。
“第二件事,跟我們的關係非常密切:守望先鋒要改版了,新版本可能要持續到春季賽結束,所以這段時間,我們的訓練量會加大,大家辛苦一點。
“年前我們拿到了五連勝的戰績,這對於我們衝擊季後賽相當有利。全聯盟一共十六支戰隊,也就是說,接下來我們只要再贏三場,就基本可以拿到季後賽的席位。”
一聽說未來如此光明,眾人就抑制不住的興奮起來。
然而很快,任佑安就給他們潑了盆冷水。
“但是,我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不要太樂觀。
“首先,最近幾天我一直在打實驗版,明顯感覺到放狗加強,坦輔削弱。我們的戰術儲備不夠,而且有新人需要時間磨合,這些原因都可能導致我們初期的成績不理想。”
光是聽說加強放狗陣容,姜默的心就忍不住一沉,再聯想到LW戰隊那篩子似的坦輔線,她剛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點信心瞬間土崩瓦解,已經悲觀地開始考慮假如沒進八強,該如何向張玉然交待。
“然後,現在全隊一共十個人,”說到這,任佑安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所以今後的上場比賽的人選,我會根據訓練的表現決定。”
除了完全沒有競爭的錢靖琛和葉星臣,剩下的人臉上或多或少流露出幾分擔憂和不安。
“之所以現在就告訴你們,不是想讓你們內鬥,拼命打壓別人讓自己入選,沒有必要。在座的各位,我是說每一個人,你們都有自己的強項,我也會根據對手的條件和你們的狀態做選擇。
“所以不要有壓力,更別搞小動作。記住,我們都是奔著冠軍去的,每一份榮耀,都是我們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新的訓練計劃,待會我會發到群裡。有什麼不懂的,不清楚的,問我或者問韓鈞都行。OK,我說完了。姜默,要補充嗎?”
姜默正想搖頭,忽然記起李邦偉告訴她,因為畢業演出的緣故,他可能要缺席訓練和比賽,所以訓練時間需要調整。
再者,他的想法有很大的改變,這一點必須告知任佑安。
來到新的辦公室,姜默大致向任佑安轉述完事情經過,後者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長久的沉默。
他不甚明朗的態度,令姜默感到有些不安。
是不是她表達得不夠清楚,或者不夠有說服力?又或者任佑安心意已決,只是不好當場回絕她?
就在她胡亂猜想之際,任佑安終於回話了。
“我知道,你一直覺得他很有天賦,想幫他一把,不想看到他自暴自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選擇打職業,對於他來說更難?”
“我不明白,難在哪?他天賦不夠高?”
“不是這個意思,”任佑安連連搖頭,躊躇半晌,才說道,“這麼說吧,打職業電競,當演員,你覺得哪條路比較好走?”
“肯定是當演員啊。不過他是學音樂劇的,出路也不多……”姜默隱約猜出他想說什麼,趕緊辯解。
“再少也比電競強啊。你想,現在電競專案看著挺多,對吧?有幾個運營超過十年,而且大部分選手能有一份穩定收入的?”
好傢伙,一句話直戳姜默的知識盲區。就算她當經理之後惡補了不少知識,也都是在遊戲理解上,哪有精力管別人?
這題超綱,姜默直接選擇放棄。
“說實話,就拿守望先鋒當例子,能進到OC戰隊,至少百裡挑一。再往上只有OWL,而且坑很少。去年一年所有戰隊招的新人加起來不到20,國內更少,好像只有5個上岸,還有章炎慶那種,籤的是短期合同,打得不好又回OC了。”
其實這個真不用任佑安專門說,姜默有數。不光滿打滿算只有5人,而且有3個都是從一波流出的。也就是說,十六支戰隊,近百號選手,上岸率只有5%。
這個資料實在令人灰心。
而任佑安的打擊並沒有結束。
“你可能要說,李邦偉是音樂劇專業的,也沒那麼好就業。但他不一定要當演員啊,完全可以轉幕後,或者當編劇,或者藝考老師,總之出路比打職業多了去了。”
再三的打擊之下,姜默有點逆反了。
“對,我承認,當電競選手確實又苦又累,而且付出也未必有回報。但是讓他努力一下總不是錯吧?”
“沒說你有錯,就是……唉,說實話,本來我都想好,年後來跟他好好談一次,讓他安安心心回去上學。我哪知道你給他談通了,這不是禍害人嗎?”
“你等等,”姜默不樂意了,“讓他上進怎麼是禍害他?”
“上進沒錯,但也要看用在什麼地方,”任佑安無奈地搖頭,“你要說他真沒別的特長就算了,但他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何必非讓他往獨木橋上擠呢?”
本來姜默做通了李邦偉的思想工作,解決了他的難題,心裡還有些小得意。結果讓任佑安這麼一分析,她漸漸惶恐起來。
“可是……”她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句,“讓他努力一次也好啊,至少將來想起來不會後悔。”
“姜默,我遇事習慣做最壞的打算。都知道你規勸他是出於一片好意,但你覺得這情分能留多久?不要說三五年了,萬一他畢業遇到波折,或者我們今年沒打出成績,明年戰隊賣席位,你確定他不會怪你今天勸他留下來多試試?”
“他不會心理陰暗到這種程度吧?”姜默已經快被任佑安懟傻了。
“別寄希望於‘不會吧’,太沒譜了。”任佑安嘆了口氣,無奈極了。
“OK,我認了,確實是我做事欠考慮,被情緒左右,聖母心爆棚,他稍微流露出一點沮喪我就恨不得把所有的資源都給他。”
姜默自暴自棄地說完,賭氣地沉著臉,一言不發。
“不是,我就是給你設想個最壞的結果,何必把自己說成那樣?”
見她情緒低落,任佑安回頭一想,也感覺自己確實說得過分,可又不知該如何找補。
得虧姜默的心理承受能力夠強,不然現在大概就哭著跑去訓練室找隊員們訴苦求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