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終究是錯付了~”武嫄沒有憤怒,蒼老的臉上,只有淡淡的哀傷。
“陛下的權謀手段,老臣是極為佩服的。”司馬羨看著手中的山河印,聞言回頭看向武嫄,有些感慨道:“但陛下用人的手腕……一言難盡。”
武嫄抬頭:“這男女之間,難道就不可以動情?亦或者愛卿是說,朕無識人之明!”
“都不是!”司馬羨把山河印放入盒子中,小心的收好,這才看著武嫄道:“有些話,臣其實早就想與陛下說,這用人最重要的一點,是該明白,人心會變的。”
“就像陛下剛入宮的時候,恐怕也不是奔著皇位去的,這所遇不同,所見不同,所想自然也不會相同,老臣也會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會將她們養在身邊恩寵有加,但絕不會蠢到讓她們去為我做事。”
“不過是男子心態作祟罷了,擔心自己的女人脫離掌控而已。”武嫄皺眉。
“陛下此刻想法與當年女官臨朝犯了同樣的毛病,這是權屬不明,老臣換個說法陛下就懂了,老臣有個寵妾,年方十八,老臣頗為喜愛,她也聰慧伶俐,能幫老臣處理很多事,老臣覺得她不錯,欲薦她入世為官,陛下覺得妥當嗎?”司馬羨笑道。
武嫄聞言陷入了沉默。
自然不行。
“御下之道,最忌權屬不明,內外不分,陛下寵愛薛青沒錯,多幾個也沒問題,最多被人詬病幾句,但於國而言,並無關係,但若讓他入仕,那就不一樣了,這相當於後宮干政,而且還不是皇后,而是一個寵妃,對薛青而言,他有兩重身份,就破壞了這官場規矩,陛下也是一路披荊斬棘得了皇位,這規矩也是陛下認可的,如今卻親自派人出來壞陛下自己的規矩,應該清楚這規矩壞了會有什麼後果。”
司馬羨也不急著處置武嫄,如同老友敘舊一般跟武嫄閒聊:“還有一點,陛下不明白薛青為何願意服侍陛下?”
“薛青乃朕看著長大,他不該有二心。”武嫄沉聲道。
“若只為臣,自然不會,但陛下既要他為臣,又要他將陛下當做摯愛,這就有點兒不講理了。”司馬羨搖頭:“這食色性也,男女皆同,陛下喜歡年輕俊俏的少年郎,老臣喜歡的也是年輕貌美的少女,這本無不可,但心裡得明白,人家過來,是有所圖的,或圖權或圖利,但絕對不會是陛下與老臣這般年邁之軀。”
“說實話,老臣妻子與陛下年紀相仿,我夫妻二人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是相敬如賓,薛青正值壯年,氣血旺盛,陛下怎會覺得薛青會喜歡陛下?”司馬羨歎道:“陛下,狗不能喂太飽的,更何況性命相托?”
“還是愛卿看得通透。”武嫄自嘲一笑:“朕以為機關算盡,卻不想所託非人。”
“陛下言重了,其實不涉及感情,陛下用人並不差,秦歌將軍老臣試圖收買了多次,卻未有成效。”司馬羨看著護在武嫄身前的秦歌,嘆息道:“只是老臣不解陛下都這般年紀,也並非懵懂少女,為何卻還過不了這情關?”
“為何?”武嫄眼中閃過一抹追憶:“大概是從從未遇到過真愛吧,本以為先皇是朕一生所託,卻發現他原來也會變心,後來朕掌了皇位,以為可以掙脫命運,可以享受被人疼愛,卻終究是自作多情,這世間男子,終究只喜歡那些年輕貌美的。”
“陛下這話說的有些偏激了,陛下看看老臣,會喜歡麼?”司馬羨指了指自己。
武嫄搖了搖頭:“愛卿非朕所鍾。”
“朝中老臣不少,博學多才,陛下有哪個相中的?”
武嫄再度搖了搖頭。
“陛下相中的,是不是也都是年輕俊俏的少年郎?如薛青這般?”
武嫄無言以對。
“男女皆同,此乃人性。”司馬羨目光看向秦歌:“秦將軍,事到如今,老夫再問一遍,可願為老夫效力?如今老夫已有山河印,他日登基稱帝,以將軍之才,長生久視也並非妄想。”
秦歌持槍橫在武嫄身前,冷冷的看著他們:“老賊休要多言,秦某既食陛下之祿,自當為君分憂,今日有死而已,何須多言?”
“陛下明明精通籠絡人心之道,為何會錯看了薛青?”司馬羨感慨道:“拿下!”
話音落下,身後三名高手同時出手。
“陛下先行,末將為陛下斷後!”秦歌金槍一點,周身氣勢狂漲,與司馬羨帶來的高手戰於一處,三名五品高手交手產生的氣勁,足以瞬間毀滅整個孝城,所以眾人與秦歌交手都控制著自身力道,不讓氣勁外洩。
秦歌此刻要保護武嫄,只需顧及武嫄一人便可,一時間竟以一人攔下三名同境高手。
“司馬愛卿是來殺朕的?”武嫄倒是沒什麼慌亂表情,她知道今日自己在劫難逃,心態頗為坦然。
“弒君之罪,臣可擔不起!”司馬羨搖了搖頭道:“臣會帶陛下還朝,適當時候,臣還會放陛下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