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岐黃接著又嘆了口氣,這才緩緩開了口,“這事兒還要從十六年前說起,當時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那段日子,居無定所又染上了風熱病,沒有辦法只好在亂葬崗附近的一座破廟落腳。”
“直到那天深夜我高燒不退,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就在我閉著眼睛等死的時候一個年輕女子出現在了,由於當時天色太黑又加上我燒了一天一夜所以並未看清她的樣子,她當時似乎很著急,走到我面前直接向我開出了一個條件,並承諾只要我答應她的條件她就會醫治好我的風熱病,”
“當時我根本來不及多想就一口答應了她,然後她便將你的名字告訴了我,讓我十年後以自己的名義將一本什麼書交給你,我問她叫什麼名字的時候她卻突然不見了,再後來我便失去了意識,當我第二天醒來後發現自己的風熱病竟然全好了,而且手中還握著一卷舊書,便是你看的那捲,這之後我整整找了你十三年……”
秦寒青心中震顫,猛地看向陸岐黃,“她是不是小洛?”
陸岐黃臉色一緊,連忙做了個禁聲動作,向門外看了一眼,“此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秦寒青臉色一怔,卻是悲從心起,當下雙腿一軟直接癱坐了下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陸岐黃見狀,皺起眉頭,搖頭輕嘆了一聲,轉身也坐了下來。
散發著藥香的大堂中,除了兩人中間那盞跳動著火苗的燭臺,四下卻是一片安靜。
橙黃色的燭光映照在兩人的半邊臉上,卻是呈現出兩副不同的面孔。
陸岐黃臉色不斷變化著,眼角的餘光不時看向秦寒青,喉結滾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湧入吹滅了燭臺上的火苗,四下陷入黑暗。
“這鬼天氣怎麼又起風了。”陸岐黃罵罵咧咧地起身去找火鐮。
“別動。”黑暗中傳來秦寒青的聲音。
“唔?”陸岐黃回頭看去,只見秦寒青腰間的拘魂令正在緩緩亮起,詭異的陰光映照在秦寒青那張蒼白的臉上。
“怎麼回事?”陸岐黃臉色一緊,連忙躲在了秦寒青身後。
“出來吧。”秦寒青看著黑暗中抬手揮出一片綠幽幽的陰芒。
陰芒所及之處,一團黑影逐漸變大,一個身穿灰衣,長髮遮面的女人出現在二人面前。
“鬼,鬼……”陸岐黃頓時嚇得面如土色,雙手緊緊地抓在秦寒青身後的椅背上。
“你這不去輪迴的陰物,可是前來自投法網?”秦寒青雙目陰冷,厲聲喝問。
“上差息怒,”灰衣女鬼連忙跪了下去,低垂著頭道:“小女子本是這天水城人氏,一個月前死於非命,之後便一直被扣押在中陰界。好不容易熬到下元日才被鬼差放了出來,本想回家再看一眼我那年邁的父母,沒想到卻被一名老婦拘走了魂魄。”
“她本想將我置於城中陰陣,這時有鬼差經過我便趁機逃了出來,然後遇上了其他遊魂,它們告訴我城東百草堂有一個叫秦寒青的陰差可以幫我早日投胎,於是我便趕在鬼門關關閉之前趕了過來,請問二位上差誰是秦寒青?”
在得知對方沒有惡意後,陸岐黃立刻從秦寒青身後站了起來,乾咳了一聲,道:“方才與你對話之人便是我那徒弟秦寒青。”
灰衣女鬼連忙伏下身子,“求上差為小女子做主!”
“姑娘不必客氣,請速速起身。”陸岐黃滿臉笑意的走到秦寒青面前抬了抬手。
“謝上差。”灰衣女鬼隨即起身抬頭,當陸岐黃看到對方那張被河水泡的變了形的臉龐後,臉色突然一變,連忙躲回到了秦寒青身後。
秦寒青沉吟了一下道:“你可還記得那老婦的樣子?”
女鬼想了想道:“她的樣子很普通,衣著也是普通人家的打扮,只是左耳垂下長著一顆黃豆大小的肉瘤。”
陸岐黃自言自語的道:“最近怎麼回事,牛鬼蛇神全跑出來啦。”
秦寒青這時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張黃符,劃破指尖快速寫了幾筆,“我已為你寫了陳情符,到了陰司自有判官公斷。”說罷,將黃符拋向半空,灰衣女子躬身一拜化作一道黑氣鑽入黃符隨風飄向了漆黑的夜空。
陸岐黃點燃了燭臺,微弱的光芒重新映照在兩人臉上。
陸岐黃在關住店門後轉身坐到了秦寒青一側,“寒青,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跳動地燭光下,秦寒青的臉色顯得有幾分凝重,沉吟了一下道:“惠能沒有騙我,那十方奪魂陣並未撤除,只是換了種存在方式。”
陸岐黃臉色一緊,“什麼意思?”
秦寒青道:“程九卿千辛萬苦佈下大陣,其目的只不過為了救自己女兒,而程素衣卻是想奴役這全城的百姓!”
“啊!”陸岐黃大驚,“她想幹什麼?”
秦寒青搖了搖頭,“不管她想幹什麼,我們都必須抓緊時間,否則一旦等她達到某種目的,到時遭殃的恐怕不僅僅是天水城這數十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