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坊。
戶部尚書府與朱雀街不過一步之遙。
休沐日。
天剛矇矇亮,裝了滿腹心事的劉能早早醒來,在院落長廊信步而走,不知不覺來到花園。
一夜驟雨,滿園落英,菊花香殘。
尚書劉炳坤的書房正對著花園,窗戶不知何時已是架起。
“父親難得休沐,緣何起的如此早?”
劉能看見窗戶旁負手而立的父親,恭謹問道。
“十多年朝會習慣,豈是說改就能改的?”
劉炳坤的聲音透著疲憊。
“父親大人,孩兒有一事不明,還望父親解惑。”
劉能走入書房,恭謹問道。
“何事?”
“孩兒知道父親念著譽王提攜之恩,素來在朝堂上明裡暗裡向著譽王,可當今聖上正是健碩之年,父親此舉豈不是……”
“本末倒置”四個字劉能終是沒有說出口。
“能兒如何今日想起問這個問題?平日子從未見你關心過這些。可是有人同你說了些啥?”
劉炳坤眉頭皺起,話語間嚴厲了許多。
執掌六部之戶部,等同於掌握天下財權,劉炳坤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在挑刺,在等著時機,一個將他打落塵埃的時機。
朝堂傾軋爭鬥有多殘酷,他這種老江湖又如何不懂。
正因如此,自家兒子突然迥異往日的表現,讓他不得不警惕。
“父親莫要多心。孩兒昨日接到榮親王世子的邀約,有些猶豫不決罷了。”
劉能趕忙回到。
榮親王世子如今與楚墨與定遠伯府走的近,他自然是知道的。這與自家靠近譽王,與寧國公府站同一戰線的現狀南轅北轍。
“能兒可是覺得父親分不清輕重,為我劉氏家族將來買下隱患?”
劉炳坤目光嚴肅起來。
“孩兒不敢,只是心有疑惑。”
劉能低著頭,目光聚焦在地板上。
劉炳坤上前兩步,拍了拍劉能肩膀,語氣複雜的說道:“能兒終於長大了,為父甚為欣慰。”
“父親……”
劉能大為意外。
原本以為自己提出這樣的質疑會如往常般,被嚴厲警告,哪曾料到,父親大人竟然言語中頗有鼓勵之
“你可是因為楚墨而改變?”
“父親如何得知?”
劉能大吃一驚。
“那日你與寧國公世子徐庸、刑部尚書家公子冷梓楠同往忠義酒樓之事,為父早已知曉。”劉炳坤嘴角抽了抽,繼續說道:“為父也知道楚墨為你求情,方讓讓你免於責罰。你又可知,皇上當天回宮後便將為父召入宮中,所為何事?”
“孩兒不知。”
深秋的清晨氣溫並不高,劉能卻覺得背脊有冷汗冒出。
“皇上竟然問為父天下田畝幾何,若畝產八石,所收幾何……最關鍵的是,皇上竟然問起商稅年入幾多,十稅幾何?三年來,皇上這是第一次問起商稅。能兒可知為何?”